归途有期

余其芬
沈睿翻看着手中的行程单,行程单上写着:“本行程将由欧洲官方认可的资深导游Richard 沈带团”。这已经是旅程的倒数第二天,这个瑞士进维也纳出的旅行团后天将踏上归途。“Richard……”沈睿在心里默念自己的名字。 大巴转了个弯,越来越接近老城,车外的风景愈发熟悉起来,曾经住了二十年的维也纳,对于沈睿来说,已经成为他生命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从少年到中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京是原乡,维也纳是另一个“故乡”,好像是孕育他长大成人的第二个子宫。 每次回到维也纳,沈睿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第一次来到维也纳时的情景。十八岁的他,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终于站在维也纳音乐学院金发碧眼、头发花白的教授面前,教授手里拿着录取的名单。 “Ich bin Richard Shen.” 这是当时的沈睿会说的屈指可数的一句德语,那时他想,都说中文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德语也难啊,阴性阳性中性、复杂的语法,简直让沈睿崩溃。 这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每个细节都在沈睿的记忆里生动鲜活。但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沈睿这些年带着团在欧洲东跑西跑,时常碰到各地的导游,互相寒暄的时候,沈睿总半开玩笑地说:“我的德语比英语好多了,说德语时我几乎不用思考。”这么多年了,德语变成了沈睿的第二母语,但他还是记得进大学的第一堂课上,他除了教授说的“你好”,“再见”以外,一句话都听不懂,他听了三堂课,就决定退课,先去找语言班学德语…… (一) 一九八八·北京 1988年的中国,出国的热潮远没有今天这样蓬勃,或者说,出国留学并不是一件像现在这么容易的事情。十八岁的沈睿第一次出国,就是从北京到维也纳,学习小提琴。 在沈睿还小的时候,沈睿的爸妈为了不让孩子总是出去胡天野地的,就让他周末跟着邻居家的大叔学拉小提琴,大叔以前在文工团待过。没想到沈睿好像特别有音乐天赋,上手很快,乐感很强。大叔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千万别浪费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