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痛的故事

[美] 凯博文
谨以此书献给那些长期忍受慢性疾痛的人,那些与病人分担病残体验的家人和亲友,以及为他们提供医护的专业人员。 人生的真实意义永远是同一个永恒的主题——婚姻,也就是一些不同凡响的理想。然而,不管它们如何特别,都总是与男人和女人的某种忠诚、勇气和毅力有关,也都伴随着他们的痛苦。 ——威廉·詹姆斯(《给教师的讲座》) 我认为,人的必死性,是现实存在的主要事实;死亡是生命的主要真相。 ——迈克尔·欧克肖特(《经验及其模式》) 如果你不能被外行人所理解,无法使你的听众进入你说的境况,你将错失真相。 ——希波克拉底(《古代医学》) 前言 20世纪60年代早期,我还是医学院二三年级的学生时,接触了几位病患。不论年少年老,他们令人难忘的疾痛经验,使我对疾痛给我们生活造成的隐秘以及其他多种形式的影响,产生了难以释怀的兴趣。 第一位患者是个可怜的七岁小女孩,全身大面积严重烫伤。每天她必须经受痛苦的漩流澡治疗:把烧坏的肉从绽开的伤口处去除。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痛苦。她尖叫呻吟,固执地反抗医护人员的操作,哀求他们不要伤害她。作为一个初次临床实践的学生,我的工作是握住她那只未受伤的手,尽量鼓励她,使她安静下来,以便外科住院医生能在漩流的水池中尽快将坏死、发炎的组织扯下。水很快变成桃红,接着变成血红。带着新手的不知所措,我笨拙地试图将这个小患者的注意力从每天面对的惨痛转移开。我尝试谈论她的家、她的家人、她的学校——几乎所有可能转移她对疼痛高度警觉的事物。我简直无法忍受这种每天的恐怖:她的尖叫、浮在血水中的死组织、脱了皮的肉、渗血的伤口、清洁和包扎时的挣扎。后来有一天,我开窍了。当时我计穷力屈,一筹莫展,对自己的无知和无能很生气,不知除了握住她的小手外,还能做什么。正当我对无法减缓她的剧痛感到绝望时,我发觉自己正在要求她告诉我,她是怎样忍受这种痛苦的,烧伤这么严重,日复一日地经历这种可怕的外科疗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