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梁向东 1995年时，如果你走在龙江街上，忽然有人和你勾肩搭背很亲热地和你说，朋友，借两块钱买包烟。我建议你撒腿就跑，因为，你遇上的不是陌生人在街头和你讨钱，而是光明正大地打劫。这种事情，在我们这座边陲小城的街道上时有发生。每年寒暑假到来之后，少年们从仿佛监狱一般的学校里释放出来，三五成群游荡在街头。他们在街上，无所事事，囊中羞涩，和别人借点钱来用，是他们实施打劫的简单理由。 在刀具厂宿舍所在的龙江街上，做个好孩子，好好读书考大学被认为是个傻X。我在龙江中学读书，不可避免地为了自保，也和他们说，我读高中也是我父母逼的，以此博得同情。他们说张小北，你至少脑子没有坏掉，高中有什么好读的？大学毕业后，听说也不分配工作了。 东哥和我同是刀具厂的子女，还是我的邻居。他和我说，小北，你要转学去一中，二中是考不上好的大学的。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像我的爸爸张忠英。 东哥叫梁向东。 东哥是我们龙江街上的异类，他是著名重点中学一中高中毕业的。但他没有考上大学，听说是高考时发挥失常，马失前蹄。东哥为什么高考发挥失常呢？是因为1994年的时候，刀具厂宿舍流行聚众看录像。东哥高考复习的间歇，沉迷于家庭录像厅，听说他不只一次和其他少年偷偷看毛片。看毛片这种刺激的事，影响了东哥的高考发挥。 东哥高考失利后，闹着要去复读，结果他的父母不同意。他的爸爸老梁是刀具厂的锻工，满脸横肉，力大无比。他和东哥说，别读了，有个卵用，我找找关系，你去糖厂当工人吧。 东哥在他爸爸老梁的关系疏通之下，弄到了第二糖厂操作工的名额。在我们小城，糖厂是整个城市的工业支柱，效益很好，过年过节都发东西。中秋发月饼，国庆发商场购物券，元旦发糖果，春节发大猪脚。反正，没有一个节日不发东西的，最不济，也发他们厂生产的优质白砂糖，一次发一麻袋，够一家人吃一年，还能拿回乡下送亲友。 东哥被他的爸爸老梁指定去第二糖厂当工人，复读考大学的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