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中的小夜曲
霁晨
辑一:迷宫中的小夜曲
迷宫中的小夜曲
再一次,午夜未经同意就插入我的叙述
我要向月亮缴纳巧言令色税
小夜曲,远比我其他诗篇锐利
事实是,我被午夜引入歧途
去接受四处碰壁的命运,最僵硬的墙
莫不是我
事实是,在所有失踪的朋友中,午夜是最忠实的一个
他从不叹息,也不说叹息是一种方向
现在六翼天使就在我指尖上导航
所以事实是,我从未主动寻找出口
小夜曲
我身体有一团灰色的棉线需要月亮扯出
我等着她在我血管里迷路
森林在翻看台历,好对时节改动相应的形状
现在,必须围成一个环
给大地戴上花冠
银河铁路开通,但乘客寥寥
我的城市,我将去那
作为一株植物
接受蓝色太阳的照耀
我等着月亮找到山洞的入口
在墙壁上画出我的形象
一个昂头挺胸的法官
我判决黑夜被锁进天堂
小夜曲
今天,有人进入我的音乐
占去了音乐厅最后一个角落
这个人踩过的雪提前融化了
这个人嘲笑的夜莺提前喑哑了
寂寞的墓碑被打碎
告诉我,碎
原本是一种声音
这个人吃着声音长大
在梦中,长大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他提着小提琴,慢悠悠地
成为我
一场婚礼在遥远的月球上举行
小夜曲
指挥湖水的手风琴演奏
小蝌蚪梦到变蓝鲸
月亮无潮汐,咒语要失效
躲在珊瑚树影的夜莺,观察南极星
在北半球收缩成一粒
向日葵种子
我们需在日出前抵达任意一个欧洲小镇
小夜曲
此夜
我被一页页翻过
夹在我身体里边的一片桂花树叶
被你的嘴唇点燃
小夜曲
妈妈,手掌为何要藏起巴洛克的月亮
为何我不知道月亮竟是我的姐妹
我每年都在人世转365个圈
月亮走起来也晕头转向
妈妈,前路多漫长,要是没有月亮
我怎能睡得安然?
小夜曲
睡眠已不再可能,倒不如听听
风扇的鼾声,尽管它仍在转,但睡得
比世上所有蝉都沉,所以
醒着的时间会更长,足以抵达可能熄灭的夏日
和末日
到那时,夜会长得像一部不断连载的小说
星辰是它的读者
我睡得像一个感叹号
永恒把书桌上的诗集吹得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