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坠落之时

石奕
1 距离死亡还有32天15小时的时候,我放弃挣扎了。 在回家前,我坐在马路牙子上思考人生。曾经我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打不垮,而现在我什么都怕,碰一下就垮。当然,我不能这样一团散沙地回去面对还满怀希望的我弟和我妹,就瘫在路边占道慢慢组装自个儿。下班高峰人来人往,无数的人蜂拥而来迈着整齐步伐从我肢体内脏上正步踏过,眉头都不皱一下。我怀疑就算此刻太阳在头顶爆炸他们也不会停下,不会因为好奇抬头看那么一眼,更不会表现出和他人有丝毫的不一样。就在今天上午之前,我还努力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但现在,统统滚他妈的。 我跳起来朝前面几个千篇一律的后脑勺大大咧咧叫骂出声,果不其然迅速收获几百张红票,视野左上角鲜红色的数字“72.34%”战战兢兢上涨了0.01个百分点,这个世界上希望我立刻去死的又多了那么几百人次。以前看到句话“当你发现可以破罐子破摔之后,世界就豁然开朗”,放在此时此景分外合适,我深有感触,拍拍屁股准备回家。 上午我去找了汪宪东,忍辱负重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窘迫和尴尬,这差不多是奴颜婢膝级别的丧权辱国。作为个间接将我推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他看上去相当享受手下败将的低声下气。 “我很忙,”汪宪东红光满面地问:“你什么事?” 林涛等一干帮凶小哈罗杵在旁边看戏,我踌躇了一会儿:“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不用。”汪宪东显然不想破坏践踏他人尊严的游戏体验:“要说就这样说。” 我看着脚下干巴巴地背词儿:“我错了,我不想死。你们放过我吧。” “大点声!” “……我不想死!” “不是这句!” “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吧!” 汪宪东刚要开口,林涛凉凉地评论:“魏奇一你这哪儿是认错的态度,不知道还以为你要英勇就义。” 我恨得牙痒痒,退后两步向着汪宪东弯腰九十度:“汪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没人叫我抬头,我就憋着气弯腰看着面前几个人的脚尖,耳边嬉笑声蒸得我脑袋发麻。又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