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

白醉
1 卫霜静静守在练武场一角,看着二伯练拳。她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对方这趟拳仍未练完。她始终没流露出不耐烦,犹如温顺的花猫,从不会反对主人的意见。其实她心里另有想法。卫霜决不愿任人摆布。 老狐狸,又在装腔作势。 她暗自冷笑。从记事起二伯就没指点过她的武功,更没听说过在家里哪个后辈面前露过功夫。卫弄愚武功确实很高,否则不会成卫家一门的族主,生性也比常人更阴沉。他永远在提防别人,无意好心去当师父。眼下卫弄愚打的这趟拳不仅平凡无奇,而且动作相当缓慢,勉强算是活动筋骨。人过中年,他身体有些发福,练了这么半天连汗还没出。 已经是三月末,空中飞过了一对燕子。高墙边栽种了一排花草,争红斗妍,为枯燥的院落带来春天的气息。卫霜渐渐将注意力集中到鲜花那里,直到脚步声响起,才将视线落回卫弄愚身上。对方收起拳架,向她走来。 “来了?” 卫弄愚漫不经心地开口,仿佛刚刚注意到卫霜的存在。他并非要浪费口舌。刻意怠慢别人,耍一耍这样的小手段,可以试探出他在后辈心中的地位。 卫霜躬身向二伯问好,对那个愚蠢的问题假装听不到,然后报以一笑。 “先喝口茶。” 说着卫弄愚走向院角处的藤椅,旁边短几上有茶具。卫霜理应快步赶过去,沏好茶水。不过这情形没发生。他坐上椅子,捧起茶盏。茶水早凉了。卫弄愚沾了沾嘴唇,没有咽下。他有意咳嗽一声,面上毫无表情。 你不给长辈沏茶倒水,不知道规矩么? 卫霜读出那句无声的斥责,却装着不懂。她虽是晚辈,却不是下人。她无意讨好如此难缠的家伙,也不必去刻意顶撞。彼此之间最好保持一定距离——对待同族的亲人们,卫霜通常这样做。 “瘟神的事,你知道多少?” 卫弄愚板起面孔,终于扯上正题。卫霜有些意外,想不到自己被召来会问起这个。她并不慌乱。对“十九重”内关押的每个犯人,卫家都有一份详尽的资料。所有资料她全部刻在脑中,丝毫不敢忘记。 “瘟神,原名边夜行,今年四十三岁。面貌被他自己损毁,据说当年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