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长安

鬼大
楔子:先天塔 南海玄门,客卿房。 此间有两人对坐,但这二人却都各自沉默。青帐后,那男子脸色苍白如霜,似是身体抱恙良久,还未曾痊愈。他始终低着头,微闭双目,将手支撑在额角,并不打算主动理会青帐外的那人。 茶香,从帐外的风炉旁,弥散入帐内人的鼻尖。他蹙眉,微启双目,只见那帐外人正掩袖将则中茶末投入沸水,而止,且观,一副生涩的样子。 待至茶滚,那人又舀起一提凉汤,投入风炉,观其沸止,莫名慨叹,“好酒,只需一饮而尽,简单直接,而你口中的好茶,却需历尽千般规则,繁复不迭,终只为这一杯而已。对了,你管它叫做什么来着……‘隽永’是吗?” 这个身穿一袭道袍的男人,脸目微红发肿,他手执竹提时指尖轻颤,一看便知,是个嗜酒多年之人。未几,他轻抬手,将那杯谓之“隽永”的茶汤,倒入杯中,撩起青帐,递给了那人。 此时帐外,风炉之上,热气弥漫过他的头顶,只见他发间隐匿的几缕灰白色痕迹,正缠绕在他头顶的道士髻中,似老却未显老。 那男子伸手接过茶杯,淡淡凝视,继而浅笑,“你于第一沸时,便将茶末投下,且于茶汤滚沸时,投入的凉汤,根本就不是来自于这炉茶的。所以这一杯,还算不上是什么隽永。” 那道人闻言,不禁摇首,慨然轻叹。此时窗外,寒风乍紧,只一阵疾风微凉,梅香擎窗而入,梅瓣入杯,惹得那帐内男子,立时间阵咳出血。 他匆忙抬起手背,抹过嘴角红迹,强撑在木轮方椅上,对那道人沧桑道:“终于等到梅花开,西风吹彻玉笙寒,可我……却已是寸步难行了。” 疾风过,那道人急忙起身,将那被风吹透的窗户又重新关闭。他抬手紧锁木栓,在确认屋内再也无凉风后,这才又回过头去,对那男子低声道:“此役尚未开始,你就已遍体鳞伤,这续命丹虽保得了你的命,却保不了你在这乱世金戈铁马,与人为敌。” 那男子听闻此话,忽而一阵嗤笑,这笑声引得他阵咳了几下之后,这才缓缓言道:“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方才建立起这一切,您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早已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