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小镇

耶桑
一双燕子扑翅在耳际,犹如一对在暗夜里蹿动的精灵在身边扑腾。打开年岁已久的木质窗户,在熹微的晨光之中,它们携带着某种使命的召唤,飞向窗外。每当初秋的这个时侯,总想着这对燕子今年能够留下,而燕子不语,扇动翅膀飞离,在道别,又似在隐喻一场无期的回归。 图片: 老家晾衣架上的燕子。 老屋的木质地板被熟悉的脚步踩响,吱呀吱呀响着,潮湿中氤氲的樟脑丸辛香总能使人们想起它的年迈,人们说它与这条街一样古老,它的年迈,来源于历史。女主人轻快娴雅的脚步声,男主人有力的脚步声,孩童们欢快的脚步声,以及老人步履维艰,踏实而稳重的脚步声,总能赋予老屋遥远时光的回声。这一来二往的脚步声,诉说着南方老屋多年的岁月。 图片 男人种地去了,孩子们各自玩散了,老人们在屋檐下,恬静地靠在藤椅上。女人此刻坐在屋子里,踩着老式的缝纫机。这时的小屋是忙碌的,欢愉的节奏应和着女人急促的踩踏。而后,她开始安静地纳起布鞋底,一层一层。有时刘海垂下,她又将其牵至脑后。天花板上的一窝雏燕忘情地叫唤,老燕归巢,衔来了食物。女人将手中的针线活搁置一边,拿起凤仙棕扫把,清理着地板上泛白的鸟粪。嘴里哼着的,是上个世纪流行的歌曲。逢到对面晾衣服的妇女,闲聊几句天气。在小小的弄堂之中,倾听着家长里短的琐事。 锈了钟摆的老钟在不经意之间敲响,声音绵延如几个世纪漫长。此时燕子便满屋子地飞。钟摆静止之后,老屋便又重归宁静。 男人归家的时候,女人走出门来,将那厚实的棕榈雨衣脱下挂在门背后的钉子上,女人准备好人字拖鞋由他换,并从木质脸盆架上抽出毛巾给男人擦干满脸的雨水,嘴中絮语着:“诶,又落雨了。”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取出一朵精心保存的米黄色小花给女人别上,女人害羞地走进厨房。边上的老人瞥见了这一切,呵呵笑着,假装忙着淘米不说话。 每天的这个时侯,孩子们像是刚刚学会飞的雏燕一样,带着满心的满足与疲惫归家。男人一把抱起儿子将他架在肩头不断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