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嗅觉来做什么？庸碌生活中的一切：走路、睡觉、聊天、打牌、做爱……没有一样真正用得到嗅觉，可你忘了一件事——回忆，往事总是需要气味的触发。所以，一个没有嗅觉的人，也就成了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1 如今想来，K与凯蒂的最后一通电话发生在10月19日清晨。 那只是感官世界里一个普通的清晨，K似乎与他人并无不同。七点，闹钟响起，他睁开眼睛。窗帘缝隙中透出一抹天空，蓝色的。他起身，径直走进洗手间。水从花洒倾泻而下，K在深秋的冰冷中打了个舒服的寒战，他闭上眼睛，听楼下人声往来：一只猫在叫春，伴随汽车发动机的引擎声由远而近，又由近及远。 K出了公寓大门，天桥上，流浪汉手中的搪瓷盆一下下敲打水泥地面，有节奏的“嘭嘭”声。经过在一棵树下，一片叶子晃晃悠悠地掉了下来，正落在他裸露的脖颈处，冰冰凉。K接起了电话，啜了一口手中咖啡，微苦。 “我是凯蒂。”电话里是个柔软的女声。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一边走进地铁站。 “K，我准备离开。”他听得出她在电话那端的迟疑。这时他已经在站台上站定，望着前方，轨道另一侧是幅巨大而绚烂的广告画：星光马戏团在本城的最后一场演出。在强劲的地铁风中，K看着画上五颜六色的布景，活灵活现的大象猴子和装扮诡异的小丑，突然有些恍惚。他想问她要去哪里，最终却还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 2 K是一个没有嗅觉的人，然而，他却有一个好看的鼻子。实际上，那是他五官中最好看的一个。总有女人夸赞他的鼻子，有些还带着挑逗的意味，好像源于坊间流传的男人的鼻子某种与性有关的隐喻。即使无关乎鼻子，K也一向讨女人喜欢。他温暖、明亮，足够优秀又不过分聪明，身上没有那些颇有小成的男人惯有的不耐烦和掌控欲。多年来情场起伏，K却好像一直站在喧嚣街边的角落，人流来往经过，望他一望，而他只接受那些主动抛来的媚眼。 换言之，K只是选择，从不猎取。偶尔他想，这是否和嗅觉的缺失相关，令他“人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