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一千年前
作家张云
“金赞芒穹返回赞普(松赞干布)驾前回报:‘赞蒙(赛玛嘎)未有任何文书回复,只如此如此唱了歌赞,盖印封交所献礼物,即此物也。’说毕将礼品献上。赞普当即拆封启视,见有大粒古旧松耳石三十颗,别无他物。赞普心中思忖:其意谓,若敢于攻打黎弥加则佩带此松耳石,若不敢进击则懦怯与妇人相似,着女帽可也。乃下令,君臣火急发兵,灭黎弥加,统其国政,象雄王黎弥加失国,象雄一切部众咸归于辖下收为编氓。”——《历代赞普传记》
后来,我才明白,所能做的,只不过是让一场流光溢彩,风光入殓。当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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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牛毛雪席卷而来的时候,我在冈仁波齐的山脚下,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阿爸的黄金甲茹跌落到了深渊的火海里,两条火蛇盘绕其上,一大一小。烙刻在甲茹上的大鹏鸟在烟雾中飞起,这时候从北方刮来了一场大风,那大风压低了大鹏鸟的翅膀,再低一些,我就看到它在火海上挣扎的模样,那样子让我想起一个折翅的男人或者女人,但是我不知道那是谁。然后,一切化为空空荡荡,只剩下一枚白色的羽毛,在烈焰上越飞越远,好像夏天的萤火,疏忽不见。
“穆呀,我来的时候,穹窿银旁的山上雪莲花开得一路都是,这是一个好兆头,好兆头。”穹布·达扎顿珠从他的牦牛上面跳下来的时候,我正在和白狼拉杰靠在一起,聚精会神地蹲在石堆旁观察一群蚂蚁。那群蚂蚁一会向南一会向北,来去匆匆,不管走得多远,都能记得归去的路。我比划着,告诉穹布我做了一个梦。
穿着羔羊皮的穹布,即便是活过了九十岁的年头,也永远像个羚羊刚刚产下的崽子一样一刻闲不下来,作为象雄成就最高的法师,他是阿爸生前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象雄人叫他“白银穹布”,意思是他像银子一样纯粹神圣,而在我眼里,他就是个糟老头,一个泡在酒罐子里的糟老头,我从来没有看过传说中他的修火神法,没有看到他骑在皮鼓上游行于空中,甚至没有看到他用鸟羽截断铁器。我只看到一个糟老头,又脏又臭,身上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