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盎司咖啡

施页
(1) 我是无意间走进这间小屋的。街道的尽头,转身的瞬间,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着,瞥见这个带着浓郁奶香味的地方。阴沉的天,嘀嗒的小雨,落寞的心情,我是注定要与它相遇的。 探着头靠近,一个一人高的红色铁皮邮筒立在大门侧边,筒身有几处斑驳,像是故意做旧,又像是油漆自然剥落。 两棵亮绿色的万年青靠在黑色门框上,像精神抖擞的哨兵;一面未经涂抹的水泥红砖墙面上,大大小小的花盆壁挂用铁架或麻绳固定,菊花、龙舌兰、仙人柱、蔷薇花、绿萝错落有致。 实木长椅上,黄色的长嘴洒水壶壶口还在滴水,应该是刚刚洒过水的缘故。旁边的风信子,两朵开着蓝紫色,一朵粉红色,粉红色花骨朵下系着一根扁长的蝴蝶结丝带;插在藤编花篮里的雏菊,黄白色小花,娇小玲珑,不争艳,却有自己的风度;杜鹃花、小木槿、虎皮兰、三色堇依次摆放,随着清风左右摇摆。 小时候,我说我能在百花中嗅到雏菊的味道,妈妈不信,她说雏菊只有淡淡的清香,不怎么浓烈,除非凑到花瓣跟前,否则很难识别出它的气味。我托起手中的粗陶花盆,深呼吸,争辩说它散发着一股清甜。妈妈看着我,笑而不语。我熟悉那样的微笑,18岁那年,我决定离开,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她摇头,脸上挂着笑,眼里的泪水却汩汩落下。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我不懂她。 那盆装在粗陶花盆里的雏菊花,只在窗台上存活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就被罗一明发现,扔在了地上,摔个粉碎。罗一明认为菊花类的花卉不吉利,而在他的家里,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眼前的三层水洗白花架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多肉盆栽。我隐约还看到几盆仿真花,陶瓷盆里的薰衣草,纯白色小方盆里的满天星,还有一把插在柳叶瓶里的麦穗。可乐大小的玻璃瓶里,马蹄莲、郁金香、君子兰用水栽培着。 窗台下石阶上,直挺挺的鸢尾轻轻舞动,亭亭玉立的白掌在微风中翘首,不远处做成盆栽的蕙兰是妈妈的最爱,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伸出星星点点的花瓣,微笑着,含苞待放。 明明生在阴雨连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