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 我的竹取姑娘 她喜欢天文和音乐 （虽然分别都不是中国天文和中国音乐） 卷一 归 逢到一个河清海晏、波澜不惊的朝代，水部衙门里头，也就格外清平无事。河水在河床里流动得久了，就忘记了河道的迂曲；河房在河岸边伫立得久了，就忘记了河水的凶险。彼此相忘，自然天下太平。何况堤坝还在不断加高。 新水令自从在水部混到了一员小官，就没什么追求了。兼之秋天已到，接下去又是冬水枯竭，更加宦情悠闲起来。早些时候，上司命匠人铸了两座大石雕，一尊龙马，一尊巨龟，各重千斤，龙马的背上刻着斑点，神龟的背上镌有花纹，两座石雕分别沉在南河流经阙丘山下时靠近两岸的水中。地方是专门选好的，丰水期，这里的水管保将它们浸没；冬季水位下降，又刚好一定会露出龙马与神龟的背脊，这就算作“河出图、洛出书”的异象了。本来一个落寞的季节，这样却变得吉利起来。在此之前，朝臣们春贺甘霖，夏贺百果，秋贺嘉禾，往后，冬天也有一件物事可以上奏，又够群臣写一圈贺表了。上头一高兴，说不定成串的官像拨算盘似的擢个一级两级，也不管在这两座暗礁上，已经触翻了好几艇捡螺蛳的渔船。新水令合计着，再过些日子，就该准备这件事情了。但他心下一面又隐隐觉得，不用等到那时候，就会有事上门。 正琢磨着，仆人报说，有个抱着婴孩的妇人，自称叫碧牡丹的，在门上求见。新水令皱了皱眉，让请在书房相见了。碧牡丹与怀中的婴孩都着了斩衰，新水令告了主位，碧牡丹告了宾席。两下坐定，新水令先开口道： “得闻尊夫遭此不测，某痛如切肤，恨不自代。奈何署中公务剧繁，匆忙未及往吊，伏望赎罪。” 碧牡丹觉得，愧疚的人做了愧疚的事，却要被愧对的人来安慰他的愧疚，对此她感到有种凄凉的好笑。她既没有原谅的话，也没有责备的话，只是说道： “大人多虑了。先夫遭此横祸，我们小户人家，人力不足，少不得贱妾抛头露面，无地自容。” “哪里的话，弟妹节哀，有事但说无妨。” “先夫在世之时，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