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入眠

李稳稳
直宇知道,没有那件事,也会有其他事,横戈在他们中间。事件本身,是一块巨石,还是一粒尘埃,都不重要。 他醒来时,云美的脸近在咫尺,一小缕头发落在鼻尖上,他的胳膊压在她的一侧乳房旁边,她的手无处伸展,于睡梦中抵在他的胸前。模糊中,他听到窗外传来的鸟叫声,垃圾箱被拖动的声音,又躺了四五分钟。直到云美的手机响起来。 云美没有在床上过多地停留,上厕所,洗漱,喝一大杯柠檬水,涂抹护肤品,换上昨晚就准备好的衣服,草草地化妆。热水壶咕噜作响,瓶盖掉在桌面上滚动一圈,衣柜每次打开时都会卡住,发出的音调花样百出。她在房间里进进出出,视线没有一次在直宇身上停留。在她把阔腿裤拉到小腹上,扣纽扣时,他已经坐起来,倚靠在床头开始刷手机。她从床头柜上拿自己的手机,什么都没说,匆匆出门。随着刺耳的关门声,安静重新落回屋内的地板上。她也许真的急着去上班,直宇想,但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有余。 那件事情刚发生后的一周里,他还会每天早晨提前起来,有时煮一锅面条,热油加调料炒香,冒着烟地淋上去,有时加热牛奶,煎边角焦黄的荷包蛋。云美只有一次来得及把荷包蛋吃掉,他问她味道怎么样。 “没味道。”她抽纸巾来回擦嘴角,就给了这么个回答。 “那放点酱油?”他站起来,她已经去穿鞋子。 “把鞋子都拿出去晒一晒。”她想起来,嘱咐了一句,“有空的话,帮我把衬衫拿店里换M码,蓝色条纹那件。” 但他的努力都用在为她做早餐上了,迅速地把这回事忘掉。早餐得不到回应,他连续吃了一周两人份的食物后,这种示好不了了之。 一般而言,在云美出门上班后,他会换上旧跑鞋,下楼,穿过两条马路,沿着河道跑上大约五公里,让汗浸透灰色速干运动衫,再带一份新出炉的包子、现磨的豆浆回去,边翻某一期《IDEAT理想家》边解决。但今天不行,有很多事在等待他。 警察局昨晚打来电话,抢劫他们的疑犯已经抓到,需要过去确认。他没有告诉云美,事实上,他们已经讲话很少。不是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