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荣
阙一
一
据不完全统计,恋人决裂时,会不自觉留下缺口。之后的各种戏剧性事件都是从这些缺口里涌出来的。由此可见,人本身对戏剧性生活保有隐秘期盼。
许明菲留的缺口是邮箱。下午一点半,正是困到发狂的时辰,许明菲收到一封邮件,来自陶策。他道歉、忏悔,说自己错了,伤害了她,恳求她的原谅,并关切她过得好不好。
“我真的特别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邮件以这句话结尾。
公司在钱塘江边。望出去,浩渺的铅色水面,和浩渺的铅色天空,强烈的不真实感。收回视线那刹那,许明菲意识到自己就要爆炸了。狂躁难抑,她不由自主砸键盘。平日她也有砸键盘的习惯,但不像在强刺激下的这回—拿出损毁的架势,恨不得跳起来跺上几脚。
旁边的小丁侧目,但未讲话。他不敢招惹许明菲。小组共10个人,9男1女。这个女的对他们百般看不上,且巾帼不让须眉,说话比爷们还糙,又喜怒无常,最好绕行。
小丁躲过了,组长老贾没躲过。老贾塌着肩,像只招财猫那样憨厚可掬地过来了,“菲爷,有几行代码测试那帮人看不懂,还是得照顾下啊。您下班前给我?”
许明菲脸色铁青,不怒自威道,“给老娘滚!”老贾架起双臂,应声而逃。
IT行业真加班和混加班都是常事。下班时间到了,小组没人走。许明菲真想挨个过去骂,明明没事做,瞎耗什么,就差20块晚餐补贴?她希望这帮人赶紧走,留个清净空间给她想事情,可那九个男的就是不走,垂头耷耳百无聊赖也不走。一群单身汉,回住处跟在公司,没切实区别。
许明菲熬不过男同事,忍住怒气改完代码,骑自行车回住处。
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在许明菲的人生里,就她爷爷算是好男人,可惜娶了蛮横凶狠的奶奶。老两口一辈子刀光剑影,将肥皂剧上升到武侠剧水准。她跟陶策之前要是成了,极有可能重演历史。想到自身置身于历史轮回中,心中憋闷稍稍消散些,许明菲苦笑几下。
但怒气马上就连本带利卷土重来了。打开房门,厨房传出盈盈笑语,对门小情侣在做饭。两人穿Hello Kitty系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