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死吧

阿驰
一 那时我还是个大学生,少言寡语,烟酒不沾,只和大龄的文学女青年谈恋爱,闷骚得要命。金虎来找我的时候,我正躲在书房里给王小燕写一封情书。刚写到关情处,他就闯了进来,连门都不敲,这狗日的从来就不晓得敲门。我说过他好多次,进任何房间前都得先敲门,不是用脚踢,更不是用头撞,要用手,最好是启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有节奏地叩。他总是哈哈一笑,说,要得要得。然后大酒一喝,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金虎是个十足的酒鬼,每次来找我,主题都是喝酒。而我偏偏是个不沾酒的人,说来真是扫兴。可事实上,没有哪次他不是提着空酒瓶哼着小曲儿回家的。说白了,他来找我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喝酒,二是唠嗑。酒给自己喝,嗑却唠给我听。这两样他都能办到,所以没理由不尽兴。在村里,我是他最忠实的听众。从他嘴里,我总能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猛料。自从有了金虎这个朋友,我就再也没有订阅过任何报刊杂志。 这一次金虎依然是提着半瓶小枝江来找我,一进屋就到处找地方坐。我把书桌收拾了一下,腾出椅子,很绅士地冲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然后开始自顾自地喝起酒来,也不吭声。我等着他开口,结果酒都喝了快一半,他还是连个屁都不放。我憋不住,问他:“今天怎么哑火了?有心事?”他的眼里立马闪出兴奋的光,我这才明白,他沉默半天就是等着我来问他的。 他说:“我和人打了个赌。” 我说:“什么赌?和谁?” 他把剩下的小半瓶酒撂在书桌上,起身把椅子拉给我坐。我莫名其妙地坐下了,他笑呵呵地站在我旁边,双肘架在我的椅背上,不停地搓手。 “事情是这样的,我看上了王大巴的女儿王小燕。可是王大巴横拦竖挡,还处处奚落我,说我是个老流氓,只会打架耍姑娘,跟我爹一个德性。他骂我也就算了,可这个王大巴,不,这个大王八连我老子都不放过。你是知道的,我老子已经死了五六年了,人都死了还逮着骂,这和鞭尸有什么区别?我就因为受不了这个才决定和他赌一把的,我要他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