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德辰 茶歇时间，德辰从会议室里出来，走进茶水间，给自己做一杯咖啡。咖啡机开始轰隆隆地磨豆，自动加鲜奶，温度正好的液体流进杯子，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纸杯轻巧地取走了，是他的上司杨正泽，他是这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板，也是德辰的内兄，他喝了两口咖啡。德辰给自己又做了一杯。 “德国人就是这样，脑筋不灵活的，”他说，茶水间位于走廊的尽头，在这儿说话，外人听不见，“不管怎么样，先把代理价格谈下来，别的都好说。” “他们的焦点并不是价格，”德辰说，“他们不愿意替中国市场做产品，就想原封不动地拿过来，对他们来说，这个模式最简单，根本没有想要专门替中国做研发。这些年产品卖不动，就认为是我们代理这边的原因，市场本来就是这个样，不做本地化还想赚钱，这不是做梦吗？” “你不用管那么多，后半场就咬紧美国代理商的价格，他们拿多少折扣，我们也得一样，不然就不续约。” 德辰把咖啡喝完，杯子丢进纸篓里。 “不要总想着教育他们，”正泽说，“市场会教育的。” “晚上你来不来？”德辰问，他指的是晚上陪这几个德国佬去吃饭的事，定在索菲特酒店的中餐厅。 “谈成了就去，谈不成就算了。你去陪着，素莹英语好，可以叫她过来。” “她这几天都加班。”德辰说，“没事，我自己也能对付。” 正泽笑了，把没喝完的大半杯咖啡倒进水槽，“你那英语，一点长进也没有。” 德辰笑笑，刚要离开，正泽又说：“这个小翻译是你招进来的？” “应届生，今年刚毕业。” “小姑娘不错，聪明，也带得出去，那几个老外都挺喜欢她。她那长相就是老外喜欢的型。” “你这是说人家丑的意思？” 正泽哈哈一笑，推开茶水间的玻璃门，德辰跟在他后面，两个人走回会议室，看见那几个德国人也端着咖啡杯，低声交谈，说着就笑起来，桃子站在他们旁边，微笑着听其中一个人说话，看见老板走进来，说：“咱们继续吧。”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在德辰的身边。大家纷纷落座。 “我再强调一遍，”德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