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我在国道边一个后现代感的自建收费厕所的墙上，看到半壁的枪只讨债代款摧情药水字样的时候，我还不能确定这到底是错别字还是日本汉字，再当我目光随着尿意下沉，字的下面跟着一个被人挑衅般用尿渍描边的中国移动的电话号码后，我才敢鼓起勇气确认自己还在国境以内。 我不是迷路，我只是想确定我现在究竟在哪里。 我的原计划是通过陇海线一路向西，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当然无数远大计划的第一步毫无例外的只存在于计划中，至于那些成功迈出第一步的计划大多死在第二步。火车在区间的一个乡间车站迟钝停驻时，我下到站台，呼吸难得的空气，认真看着站台上的一只野猫十分认真的吃着火腿肠，它让我想起自己曾经遇到的一条狗。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小心把自己看饿了，这让我感到羞愧，真是不合时宜的生理表现。当我转身去往站台远处的售卖食品的推车时，火车一声不响的咣当咣当的在我身边发动了。站台上疲惫的人永远看不出到底是归来还是远走。 我侧过头去看开动的火车，绿皮的火车里坐在靠窗位置的人各有表情，更多的是疲惫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像站台上这些永远不曾睡醒的疲惫的人，还是他们本就是两种叠加的尚未坍缩的状态。车厢连接处挤满了没有位置和抽烟的人，烟雾缭绕，恍若人间。那只吃完火腿肠的猫撒开腿去追逐渐驶出站台的火车。 这就像一副拙劣的临摹画。 好在我习惯随身背着的背包是我仅有的行李。我转过头来继续走向推车，买了火腿肠和一罐啤酒，这个时候猫又舔着手掌折返了回来，它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看着我，伸出舌头把粘在猫须上面的火腿肠粒舔干净。我又给它买了一根火腿肠，撕掉包装，低身放到它面前。 我站在站台的黄线外，看着刚刚还停着火车现在空着的铁轨，吃着火腿肠，那只猫也将火腿肠叼了过来，蹲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看着两条空铁轨上看不见的风，旁边还摆放着从火车上扔下来的硕大的垃圾黑色垃圾袋以及散发出的人间的味道。 我打开啤酒，啤酒沫涌了出来，喝了一口，难喝得像是七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