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使命

秋风奏
一 1 若所有的不合理最后都归结于观察者的失误——若我准备最后突然揭露某某精神失常,那我不如现在就停笔,打消一切故弄玄虚的念头。因此我在开头声明,尽管这个故事涉及疾病与错觉,但没有试图愚弄任何人的成分。 “你将重新认识现实。” 这句话就是我故事的开端。 夏日的夜晚,衫林和牧安在庭院乘凉。衫林点了一盘蚊香放到脚边,然后坐直身将打火机放回石桌,顺手拿过了牧安摆在烛灯下朗读的稿子。 “我自己看吧,你念出来怪怪的。” 那是牧安的小说。某天他突发奇想,决定为自己写一部小说,好相对长久地活在故事里。 “这是你的真实经历吗?” “你往下看。” 牧安期待地望着衫林,但不期待她发表意见或建议。他只想拥有一个读者,如同演员渴望一个镜头。 听医生这样说,我有些兴奋和害怕。我的大脑里有一块肿瘤影响着视觉中枢,导致我看到的许多事物都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我的肿瘤是先天的,但至今为止我没有感到它带来了多少不便。若不是近年头疼加剧,我也不会到医院检查。医生对我做了各种测试,判断说我看到的世界就像加了美化滤镜。比如他向我展示一张乌鸦的图片,我看到尽管它站在五颜六色的垃圾堆里,但它的黑色羽毛充满光泽,眼睛明亮有神,医生却说它是一只受伤的濒死的乌鸦。好在我不会看到不存在的东西,文字符号在我眼中也没有变化。 等待手术日的两个星期里,我想了很多。现实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常去河边散步,那里的景色最令我着迷。天气好的日子,太阳和云有无数种看不腻的变幻,有时太阳躲进云里,云再散开就像贝壳吐出光芒万丈的珍珠,有时太阳在云背后把它们染成褪变的、像以紫红色火焰燃烧的羽毛。每当看见这些景色,我都会由衷感叹,我真是爱这个世界。 由于我工作的那家小企业不肯给我超过三天的假期,我辞了职。我将手术和辞职的事一并告诉女友晴永,一向活泼话多的她突然陷入了沉默。手术的失败率很低,她不会太担心这一点。至于辞职,我们只交往了半年还未谈及结婚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