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梦寻

一帘清幽
“想见却还在等的人不太多,连起来也让人心碎碎成河,沧桑中独自向前行,说要好好活。” ——燕池《人海》 壹 入冬后的某个周三傍晚,霞光同晚高峰一齐到来,地铁二号线站内一如既往地人山人海,原本还算宽敞的站台此刻显得逼仄异常。身着羽绒服手提拎包的都市客们不时抬头朝显示屏望去,但在始终没看到所期待的“即将进站”的字样出现后,都市客们便又都扫兴地低下了头去拨弄手机。推搡中,前后左右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潜在的口舌斗争似一触即发。 但好在,在沉默而焦躁的漫长等待中,地下铁终究是懒洋洋地驶来了。 五站过后,忍无可忍的乔蕊终于夹着被挤得变了形的包匆匆跳出了车厢,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城市的急剧扩张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最大问题便是人口爆炸,城市的旧人与新客都在暗暗较劲,为着能在这座永远华丽璀璨却又傲慢得不可一世的不夜城里占据一席之地而努力活得丰盛。活生生的日子之上,到处都似有阴翼盘旋。但乔蕊明白,累固然是累,不过这才或许是城市生活该有的本真模样。在无问来处与去向的都市里讨生活,到底是好过在拼关系拼人脉的小县城里对七大姑八大姨的白眼冷脸照单全收的。 况且,偌大城市里,她还有瞿子凌。与其自成光明,不如互取温暖。茶米油盐酱醋茶的俗世生活不就该是这般不轻不重吗? 再没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配得上“不夜城”的称号了。瞿子凌曾不止一次对乔蕊说过,而每次他都是边弹着烟灰边夸张地感叹道。然而口气虽是戏谑轻松,甚至还带了几分嘲讽意味的,但在心思极重的乔蕊看来,这分明是歆羡的口吻。 很难说乔蕊对瞿子凌没有一点轻蔑。但她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她看不起瞿子凌明明那样向往都市里的纸醉金迷酒阑灯灺,却又不能把所谓改善生活的雄心壮志付诸于行动,还是仅仅因为每天早上,瞿子凌都会以一阵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声音惊醒她——但其实,他不过是把漱口水重重地吐在了水池里。 瞿子凌是乔蕊的研究生导师介绍给她的,大她三届,毕业后直接进了一家国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