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现在地图上已经找不到柳河镇了。 二十年前，柳河下游修水坝，柳河镇要整体搬迁。水坝修建完成后，那里将被水淹没，沉入库区。那时，我即将大学毕业，跟随导师去柳河镇进行文物普查，并参与一座古塔的整体迁移项目，在柳河镇待了三个多月。其间，腊月廿四回家过年，正月十五返回。刚回到镇上，就听说发生了大事：年前腊月廿八中午，光天化日之下，柳河镇储蓄所发生了一起持枪抢劫案。 这在民风淳朴、闭塞落后的柳河镇，堪称百年难遇的大事件。 据说，持枪抢劫的，是二进宫、刚刑满释放的李振海，抢劫未遂，被当场击毙。击毙他的是储蓄所保卫何乃平——他随身带着枪。 也有人说，抢了四十万，钱被李振海的同伙带着跑了，人没抓到，钱也没追回来。 还有人说，根本不是抢劫，是李振海与何乃平两兄弟因为一个叫柳叶的女人反目成仇，打了起来，何乃平开枪把李振海打死了，还打伤了柳叶。 莫衷一是，但有两点是肯定的：李振海死了；案发当天储蓄所就被封了，相关人等被带走调查。案情在人们的议论中愈加扑朔迷离，这反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因为我认识何乃平，他也给我显摆过他的枪。有次我问何乃平：有人抢钱怎么办？他拉起我的手按在他后腰上，笑着说：“不怕，我有枪。” 那何乃平呢？从案发到我回柳河镇二十天了，他是死？是活？还是跑了？没个准信。 我去派出所问，柳所长一脸严肃地告诫我：“移民搬迁的节骨眼上，要维持稳定、要安定团结，别信谣、别传谣、别瞎打听，赶紧忙你的事去。” 说的也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过了正月十五，搬迁安置就要全面展开了。柳河镇的人们很快就要离开了祖辈生活的故土，四散而去。 那个案子就像投入柳河的一块石头，激起一片水花。水花转眼即逝，河水依旧平静东流，而那块石头，慢慢沉入河，并沉没在更深的不为人知的水底，无声无息。二十年后，才终于水落石出。 去年刚过完春节，据报告称，柳河库区发现了古墓，需要赶在汛期来临前紧急发掘。因为我早年参与过库区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