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逃跑

图南
一 我从42街回来已经是下午接近五点,地铁站里弹钢琴的菲律宾男孩今天没来,站着打鼓的是一个非洲人,鼓点很有力,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演奏者有结实的肌肉,身材高大,眼神明亮,是我喜欢的那种黑人长相。他把眼神在我身上上下扫荡一遍,昂起头击打了一个长调,不巧的是我正赶着赴约,不然或许会像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他把今天的鼓都打完。 公寓的桌子上放着昨天没洗的马克杯,牛奶的斑渍有些泛黄,水池里有沾着面包屑的盘子。每次他都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满,实际上我不知道他对我在哪处产生了不满。这两个月里我准时在周三送孩子去钢琴老师后来到这里,偶尔带一瓶他喜欢的威士忌来,不过我通常都看着他喝,一小杯不加冰的威士忌就会让我脸红的不行,晚上回家不免要解释一番。我们的关系之所以可以在我不会撒谎的基础上维持长久,重要原因就在于我和他都巧妙地运用了自己性格里的长处。其实在城市里生活你只需比别人多一点点克制就可以完成一个好的谎言。 我戴上手套走到水池边洗那盘子和马克杯,橙黄色的落日照在我身上,这是秋天献出的色彩,转瞬即逝的季节让人格外眷恋。去年九月我去另一个州开会,我和他才有了这几年第一次秋日旅行。康州的草坪高地在秋天普照的阳光下让我兴奋起来,我们在树荫下吻了很久,直到太阳下山才依依不舍地走下小山坡。 我一边洗杯子一边想起去年的事,头皮记起当时他吻我指尖触摸的触感,感到身体发热。 时间到了六点,橙黄色的落日落到了二楼的窗前,我不喜欢开客厅的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查看手机消息。已经比通常见面的时间迟了近20分钟,门外有电梯进进出出的声音,好几次我觉得有脚步走到门前,但却没有停留。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要去接钢琴课下课的女儿,时间摆在这里。昨天的聊天记录已经被删除,我记不起来今天和过去的约定有什么不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把时间记错了。我觉得奇怪。 即便他时常会用一些行动表现他的不满,每周三的见面就像我们说好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