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鹿小姐

折耳
第一节 再见一日,告别三秋 我时常做着离开陆三秋的打算。 再早两年,或许这个念头会让我联想到死。我虽无惧于死亡,可我害怕有所亏欠。 但事实上,陆三秋这种人,又怎么会真的在乎谁呢? 我们约在外滩边这家精选酒店见面,还是2213号套房,我闭上眼睛都能看见从双人床斜对的落地窗望出去的那块夜空,好像每一颗星的位置镶嵌固定,三年来从没移过分毫。 陆三秋即便住店也随身携带的蓝牙音箱,此刻正不紧不慢地播放着他的日推歌单,都是那种节奏分明却又模糊不堪以至于难以区分歌曲间别的电音。真是再适合他不过了。自私又隐晦的人,我却没能在一开始看明白。 我翻身从他胸膛上滚落,在他身边摊开自己的身体摆成大字,我们两个过于瘦削的人再怎么放肆也填不满这张床。他还在低沉地喘气,尽管我也尚未恢复正常心率,鼻息急促,却有意噤声,可能心里装了事情,始终觉得不自在。 过了一会,也许是五分钟,我不确定,那种感觉就像等待老师走进教室发考卷前一样难熬,以至于对时间的客观把控能力也丧失了。他像往常每一次一样从床上起身,赤身裸体地走到窗边坐下点了一根烟。我心里对自己说,就是现在了。 “我要去美国一段时间,不会太短。” 我刻意压低声线,想营造一种懒散和随意。因为我们自从分手后虽然保持着这种不算频繁的身体关系,可毕竟互相没有约束,我怕我的宣布过于隆重,让他多想。 其实我更怕他没有多想。 少有的,他夹着烟的细长的手指略微顿住片刻,随即仿若无事地继续送至唇边。他总是这样,让你分不清是慢条斯理、性格使然,还是故弄玄虚。今年是我们相识的第六个年头,我对他的表面体贴了然于胸,但是即使是分手后的这几年,事实上我们也从未超过三个月不见面。所以他的反应相当真实。 尚未掐灭的烟带着零星火点,与窗外稀疏的星月合力映照出陆三秋的脸孔。然而并不需要任何光线,我对这张脸的熟稔深入骨血。他垂下狭长的眼睑,眼珠似有若无地转动了一下,接着嘴角就往下掉了十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