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敏感的,懦弱的

慢三
老何近来情绪不佳,每次回来都唉声叹气,上厕所能在里面呆半小时以上,出来后眼睛肿肿的,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熏的。 我不想干了。终于有一天,他自己憋不住了。 怎么回事? 没什么,觉得没意义。 我用遥控把电视机关掉,看着他。他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把头低得很深,常年驼背造成双肩高耸,再加上蜷曲的姿势,像一口倒扣着的锅。 我想干点有意思的事。 这话早在两年前他就说过。当时我们还没来南京,在衡阳,整日骑着辆女士摩托车闲逛找新闻线索。我是一家电视台的实习记者。他无业。有一次,我在拍摄一个违章建筑时差点被一帮民工围殴,他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我的身前,遗憾的是摄像机还是被对方抢了去。 我不想干了。事后我俩坐在一家小酒馆里,我发牢骚道。 别傻了,你比我强。 强个屁。对了,你怎么回事儿?工作找到了吗?我问。 我想干点有意思的事。 说实话,同样一句话,那时候他的语气比现在要坚定得多。 后来,我真没干了,几天没去上班。新闻部刘主任给我妈打了电话,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我妈没收了我的摩托车钥匙,然后买了两瓶白沙液一条芙蓉王一盒广式月饼,连拉带拽把我又扔回了那个黑洞当中。 年轻人不懂事,刘主任您多多教诲。我妈边说边掐我的胳膊。 我是被我妈一个朋友介绍进电视台的,那人业余吹萨克斯,写一些八十年风格的流行歌曲往日报上投稿,居然凭此进了文艺部。人不坏,就是口气太大,弄得像有通天本领,其实就是一个伪艺术家,混子,但奇怪他们都看不出来。 你家有摄像机吗?第一次见面时刘主任问。 什么?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DV,家庭小DV,有吗? 有。 有就好。这样,你看我们这里也挺忙,机器不够用,你呢,明天开始,自己带着DV上街,发现有什么新闻就给拍下来,拿回来我们这儿有人给你剪辑,你写好稿,我审核后找播音员配音,当晚就可以播出。 这就算上班了? 对啊。去吧。 我也没搞清楚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有钱拿,就傻呵呵地回去了。从那以后,我每天就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