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巷的鲸鱼
竹山
莫比是一头生活在松柏巷的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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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是一头苗正根红的抹香鲸。它的皮肤是灰色的,脑袋四方,像一块从山脉中切出来的岩石。我们发现它时,它躺在基坑中,只有基坑的一半大,像戒指盒里戒指。基坑有五六米深,底部和四周都被混泥土覆盖,只有马齿苋与薇甘菊还是在缝隙中生长着。
发现莫比的孩子外号叫消炎。当时他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假装钓鱼。一阵风刮来一只白色塑料袋,挂在消炎的树枝上。他喜出望外,说自己吊到了水母。
然后他听到基坑那边一声大风刮过隧道的声音,紧接着,我们听见他大喊:“是鲸鱼!有鲸鱼!”
我和椅子正头戴纸箱,假装在海底探险。我们把狄草说成海藻,把灌木说成珊瑚,把泥土里的云母片说成海盗宝藏。我没有搭理消炎,毕竟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我们三个中行为最脱线的那个。
椅子扭头问我:“陈皮,消炎是不是发痧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外号,但没法选。名字就是一样奇怪的东西,它是我们拥有的第一件东西,或者从不属于我们。
我对椅子说:“咱们去找笑爷要点十滴水吧。”
当时我们觉得消炎的叫喊是中暑以后的痴人说梦。但是马上我们就看见鲸鱼,一头活生生的鲸鱼。摆动着尾巴和鱼鳍,躺在基坑里的鲸鱼。
我们对它是什么展开了讨论,但是讨论很快就被我的百科全书终结了。我找出抹香鲸的插图和莫比对照。没人反对,莫比除了身材娇小,简直就像是从插图里游出来。
关于抹香鲸的来历我们曾经绞尽脑汁,但是最后椅子和消炎都放弃了探究莫比的出身,只有我每天还在关注南昌晚报,我相信莫比是从一家水族馆的空运飞机上掉下来的。
我们口中的基坑坐落在广场的中央。广场不是真的广场,只是由无数块蓝色挡板围起来的一片建筑工地。挡板缀连成墙,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仿佛一开始就没有人考虑过进出。
后来消炎在一片冬青树丛里发现了一个狗洞,我们用砖片和瓦片把洞挖深了一些,形成了一个小孩可以进出的洞口。
广场很大,面积顶的两个松柏小学,工地上有一栋像被拦腰打断的的毛坯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