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底下无新事

白菜
“太阳底下无新事” ——传道书 有一天,世界穷尽了它所有的可能。作家提笔写下一句话,就一定与茫茫时空中曾出现过的另一个句子相暗合,从而沦为一句无辜的翻译,甚而抄袭。一位爱斯基摩诗人获得了最后一届诺贝尔文学奖,因为诗歌是最自由的文体,而爱斯基摩是最独特的民族。这位诗人写出了世界上仅剩的一首新诗(诗歌总共十六行,其中五分之一无法被考据,符合“新”的定义),从而穷尽了最后三个尚未诞生的句子。于是,继科学与音乐之后,这首名为“该结束了”的诗以令人厌恶的胜利口吻宣告了文学的沦陷,据说这位诗人在写作时曾遭到左派的暗杀,但侥幸逃脱一死。荣获诺奖之后,他立马接受了耶鲁大学的荣誉教授职位,从事阿留申语系的考据研究。 耶鲁大学已是经验派的领地,而MIT仍是论证派的堡垒。一个世纪以来,先是自然科学发展减缓,终于彻底停滞,接着是社会科学,所有在顶级刊物上发表的论文,都逐渐被证明是重复研究——那些不幸的观点在初创时未能引起注意,只能发表到末流刊物,或者根本没有发表,又在短短二三十年间被更加著名的教授当作原创研究备受瞩目地提出了——就这样,科学稍稍挣扎一下,便转眼连皮带骨地被历史吞没。紧接着,死亡的瘟疫又袭向艺术,这一回,悲观主义已成为主流价值观之一,许多杰出的学者放弃了希望,转而投身于迅速兴起的考据学。尤其是从计算机科学、统计科学等相关学科失业的学者,在日益强大的多学科跨语言模糊检索系统的基础上,很快开发出相应的艺术检索系统,包括音乐,绘画,雕塑,建筑等。随着艺术作品一件件的被考据,人们的绝望情绪像末日大雪一样覆盖了整个世界。媒体调查显示,世界人口中的九成以上已沦为悲观的经验派,认为新事物现在没有出现,也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还有少于一成的人口是坚韧不拔的论证派,认为“穷尽”是一个既无法被经验所证明,也(几乎)不能被证伪的命题。只有从数学上推导出穷尽或无限的可能性,才能下最后的定论。然而,论证派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