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混沌少年 灯坏了。冰享回到家，在黑暗中扔下书包躺在了地板上。他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妈妈，然后想起换灯泡之类的事都得自己做了。妈妈已经到期——当他成年进入大学，就不再享有义务抚养。一周前他收到了到期通知，由于被判定为非困难户，申请延期将提高他未来的税率，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手机上设下一个半小时的闹钟，冰享就这样先睡了一觉。他醒来觉得好了很多，从书包里拿出钱包，准备出门去趟电器店。他缓慢起身，扶着鞋柜等晕眩感退去，接着打开了门。门外的走廊上，一位年轻女性正面对着他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还以为没人。”她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在周围观察了好一会儿。 走廊上的灯光投进屋里，冰享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望着她呆了片刻。 “你爸爸冰马在吗，”她似乎是鼓足勇气来的，又有些不情愿，“我是他女儿，我叫冰奇。” “你好，”冰享愣愣地说，“他……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倒了冰享。 “你放心，”冰奇说，“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很不想打扰你们，只有件事想请教他。” 冰享不说话。 “那你妈妈呢？”她看了一眼他身后，“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坏了。” “全坏了？不会吧。” 冰奇擅自从他身边走进门，脱下鞋，借着手机灯光走向了屋里。 “你再试试。”很快她又走了回来。 “客厅灯。”冰享说，客厅的灯便亮起了。 “灯没坏，应该是今天停过电，控制板没有重启……”注意到放在鞋柜上的到期通知单，冰奇的声音弱了下去。她拿起到期通知单睁大眼睛看了看，惊道，“你接受了义务抚养？！” 她简直难以置信。接受义务抚养的人通常面临两种情况，一是被父母抛弃，二是父母身体或精神不健全被判定为没有抚养能力。取代父母的便是国家提供的人工智能人妈妈。 “我妈和你爸分手后发现怀了孕，但她没说。后来她一时兴起发了我的照片给他，那个时候他已经和你妈妈结婚了。就因为这，我妈变得有点神经质，一直没有结婚。怎么想都是我该接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