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事物的平实感 本·勒纳 作为一个从小在北美大平原上的一个小州府城市长大的人，我从杰拉尔德·默南笔下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毫无遮挡的天空里，辨认出了某个东西。他捕捉到了平原集单调与神秘于一身的矛盾性，其神秘正是由其单调产生的：细小的不同之处——一座小山丘、一小片突兀的野花——在一片雷同的景色中会显出格外强大的力量；如果它们出现在加利福尼亚绚丽多彩的自然景观中，或出现在纽约令人应接不暇的建筑空间里，将毫不起眼。有时，我父亲为了缓解长途驾车的疲惫，会把车停到公路的路肩上，然后我们会去路堑上露出的石灰岩里寻找化石。那些名字令人惊叹的无脊椎动物（比如海百合、纺锤蜓等）留下的痕迹，只是证明曾被我的沿海亲戚们嘲笑的单调地貌其实蕴藏着奇珍异景的诸多证据之一。 在默南笔下那个既是也不是澳大利亚的世界里，平原人和他们的平原话语同样是为了隐藏某些东西——复杂的仪式、宇宙观、隐晦的激情、神秘的知识。平原人表面上的地方主义实际上是一种伪装： “一位平原人不仅会声称自己对其他地区的生活方式一无所知，还乐于表现出自己的误解。最让外人恼火的是，他宁愿装出一副没有任何独特文化的样子，也不要让人觉得他的土地和生活方式从属于某个有着传染性品味或时尚的共同体。” 国际化的海岸都市让人没有任何想象的空间。对默南和平原人来说，这种昭然彰显于实际之中的丰富是一种贫瘠。在此，我要引用一篇可以说和《平原》算是远房表亲的短篇小说《土地交易》里叙述者的一段话： “几乎任何事都是可能的。在雷雨云背后住着的可能是任何一位神灵……可能之事几乎无限的范围只受到实际发生之事的限制。在某一意义上存在之事，绝不可能在另一意义上存在，这是不言而喻的。几乎任何事都是可能的，当然，除了实际发生之事。” 平原上的诗哲们（每个平原人都是诗哲）知道，平原作为一个整体是无法被认知的，因此充满了可能性。这是因为乍看之下“根本平平无奇的地方”，在你学会观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