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幻想为生:胡里奥·科塔萨尔传

[西] 米格尔·埃赖斯
给中国读者的话 当我在撰写这部关于胡里奥·科塔萨尔的传记时,怎么也没能想到,这本让我跑遍法国、西班牙和阿根廷,并且经历了数十次的采访才完成的研究作品,竟然有一天能被翻译成高贵而神奇的中文。在此之前,它被翻译成了俄语和土耳其语,如今又即将收获中文译本。当然,这本书在西班牙也有数个不同的版本。 研究者的工作往往带有几分盲目性,而这一点在我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出于一些感性的缘由,我才开始不断探究这位阿根廷小说家的生平以及作品。也正因如此,每当它的新译本出现,就是我多年辛勤付出获得最佳回报的时刻。 如今呈现在大家面前的这本书,是专门为此次中文译本出版而经过修订、调整和确认的,我认为它将是该传记的完美形态。 米格尔·埃赖斯 2024年3月 于西班牙巴伦西亚 修订版前言 两个家和一位朋友 我在巴黎国际大学城那一站上了地铁。我看了看地铁线路图,发现需要在当费尔-罗什罗站换乘,然后乘坐开往戴高乐机场方向的列车,最后在塞夫尔-勒古布站下车。我之所以决定坐地铁而不是步行回去,是因为我想抓紧时间回到这几天落脚的西班牙学院,在大厅里观看电视转播的法网决赛。外面起风了,下着小雨(我透过蒙苏里公园的栅栏看到了许多栗子树叶,有几只乌鸦在啄食它们,两只喜鹊在一旁窥视),气温也稍稍降低了一些。我注视着往来的人流,意识到今天是星期天。我知道,星期天下午弥漫着存在主义的沉重,那种令人难以忍受、使人痛苦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包括我的家乡)都是一样的,至少我这么觉得。列车继续前行,车轮摩擦着铁轨,发出尖锐的声响。开始减速,列车停了。人们涌入、涌出车厢,他们中间有黑人、白人,还有两个亚洲面孔的年轻人——他们的刘海梳得很直,盖在额头上,几乎遮住了眼睛。列车停在巴斯德站,上来了一位推着购物车的中年妇女,她从购物车里拿出了一个话筒,然后连上了扩音器,唱起了歌。歌声令人难以忍受。我听不出这首怀旧曲目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