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永远不会甜

[意] 茱莉亚·卡米尼托
每一个生命都起源于某个女人,我的也不例外。现在,这个顶着一头红发的女人正走进房间,准备穿上一身亚麻套装。为了今天的场合,她特地从衣柜里把这身衣服取出来。这是她从波特塞门跳蚤市场的某个摊位上买来的,那里卖的都是打折的名牌衣服,可不是便宜的地摊货。摊位上挂着一块广告牌:各档价格,欢迎选购。 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她的左手正攥着一个黑色的皮革公文包。她用卷发器和发胶给自己烫了头发,还把刘海梳得非常蓬松。她的眼睛是黄绿色的,脚上穿着细跟皮鞋,她走进去,整个房间都因她而变得渺小。 员工们坐在办公桌前,而母亲把公文包抱在胸口,在大厅的一角待了整整三个小时。每当提起这事,她总说当时自己的腿像黄油一样软,口水都是酸的。 然后她扭着腰走上前,用来掩盖午饭煮豌豆气味的香水味先她一步抵达了目的地。她说:我来找拉尼女士,我有预约。 在镜子前、在电车里、在电梯里、在大厅的角落,她把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我有预约。 甜美的语气、欢快的语气、果断的语气、低沉的语气,她试着让自己听上去自然一些,而现在,她对一位年轻的女士说出了这句话。后者扎着低马尾,看上去不太真诚。她观察着我的母亲,看见她微皱的亚麻套装和公文包提梁上剥落的皮革。 那位女士看了看面前的记事簿:您叫什么名字? 哥伦布·安东尼娅,母亲回答说。 那位年轻的女士仔细查看起记事簿上拉尼女士的预约信息。她的手指快速从纸上划过,寻找着“哥伦布”这个名字。可是她并未找到。 我没有找到您的名字,女士。 母亲皱起眉头。她曾想了又想,思考在这种时候,她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她仔细研究每个时刻,想象这期间具体会发生些什么。她觉得皱眉是个不错的反应,这能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忙碌的女人,一个因为他人的失职而不耐烦的女人。 我的母亲说道:听着,我一个星期前就预约过。我是律师,拉尼女士和我保证,她今天肯定会来。我们有一些文件急需递交,经不起耽搁。 母亲的表情愈发扭曲。她的确难以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