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
[挪] 卡尔·奥韦·克瑙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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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献给米哈尔 在那些日子,人要求死,决不得死;愿意死,死却远避他们。 第一天
阿尔内
那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想到夜幕从海上落下时男孩们正安睡于我身后的房子里,它如此温存安详,以至于我在它到来后并未任其消逝,而是试着紧握它,捉摸着其中蕴含的美好。
我们几小时前刚把网下到海里,所以他们手上一定还有盐味,我想。我并没有叮嘱过他们,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去洗手。他们恨不得一头睡过去,从醒着到睡下之间的过渡越短越好;顶多就是把衣服从身上扯下,躺进被子里然后合上眼,假使我不插手,不要求他们一定要刷牙,洗脸,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凳子上的话,他们肯定连灯都懒得关。
今天晚上我什么也没说,而他们也就这样钻上床,有如某种长手长脚、皮毛光滑的动物。
但这并不是让那个念头特别美好的点。
那个点应该是完全不理会他们而自顾自落下的夜幕。是他们睡下了,而日光在他们房间外的树丛和树林地面上逐渐消失,还有那么一刹那它在天际微微一闪才黑下来,而天地间唯一的光是月亮散布出来的,被这港湾水面映照着,如幽灵般。
是了,就是它。
从没有什么东西为谁停下,一切都延绵继续,日转成夜,夜转为日,夏转为秋,秋转为冬,一年接着一年,而他们就在这其中,就在此时,他们躺着,在床上睡得香甜。就好像世界是他们前来造访的一个空间。
树丛另一边,桅杆顶端的数盏红色信号灯在黑暗里眨着眼。在那之下是那些度假屋亮着的灯。我喝了一口酒,微微摇着酒瓶,四下太黑,看不见瓶子里还剩多少。应该不到半瓶了。
我小时候最喜欢七月。这并不奇怪,这是最孩子气也是最单纯的月份,日头很长,满满的阳光和热力。到我十几岁时秋天就为我所喜,这阴晦和多雨,也许因为它给生活披上了一层我以为颇浪漫且能让我感到升华的肃穆。童年是能追逐嬉戏、天然在此的一段时光,青年则是对死亡那神秘沼泽的发现。
现在我最爱八月。这完全没什么出奇的:我已置身人生中期,此处诸事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