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不及 1 回到南京的时候，正是金秋十月，栖霞寺旁的枫叶灿烂如霞，风情万种；中山北路上的法桐叶子却已经被一片片卷下来，萧瑟地堆在路边。 秋日的残阳还是热烈的，照在身上一点都不冷，我想起去年的十月，新买的房子装修好，晾过一阵子，刚刚搬进去，心中略有点小激动。给父母打电话，希望接他们过来住一阵。 可空欢喜了一会。他们说地里还有花生没有收。等花生收好了，又说爬楼爬不动，我说在二楼，不用爬多高。过几天，老妈才说出最后的缘由，城里没地方串门，出门又不认识字，圈在房子里会闷死的。再有，喝惯了村里酿的谷酒，外面的酒喝不惯。 其实这都不是问题，爱人在家不上班，完全可以带着两老四处闲逛。现在有了淘宝，什么酒不能在网上买到呢。他们克服不了的，是对于陌生环境的恐惧。又或者，畏惧旅途往返的不易，又或者，担心对儿女吃穿用度上添加的负担。 我记得以前，谈起南京，父亲还是有点兴致，想来看看的。这次的邀请，他没置可否。但母亲不来，父亲也肯定不会来。少年夫妻老来伴，就像左手和右手，突然离了哪一只手，都会感觉到生活是不完整的。 倒是岳父岳母，说了一两次就说动了。天刚蒙蒙亮，坐在村里即将出发的班车上，岳母说，要不再给你爸妈说下，四个老人去玩玩，也热闹点呀！ 我说，算了，说过多少次了。我的失望，我的懊恼，都在沿途的沉默上。 后来我常常想，我的懊悔，是不是少了诚恳的那一句邀请呢？ 岳父岳母的身体并不是太好，出门的时候都得带着药瓶子。在南京的十多天里，我们恨不得把时光都安排得满满的，让他们的行程能够装下所有的风光。有时候一天要跑两个地方，上午带着他们在总统府内和蜡像合影，下午可能就到了明孝陵的石刻前游逛。 他们走得慢，两个人上个小坡，都要拉着手。走过一段长长的石阶，就要找个墩子歇一下，每每在这个休息的时刻，我就负责给他们拍照。那时候，我心里还感觉很美，心想要是父母也来了多好！4个人，团圆的一家子。然后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