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妈妈和舅舅是前房儿女，不知你是否明白。 外婆和外公都是浙江淳安人，在千岛湖还没有横空出世之前，他们祖辈都住在一个叫贺城的地方。据说那是座千年古城，故事可以一路七七八八说到东汉，直到上世纪中叶，延续1800年历史的小城身陷湖底，从此销声匿迹。2002年央视搞水下古城探秘，也只不过找到了隔壁的狮城而已。 外婆十六岁嫁到方家做媳妇，虽是从乡下来，可也是读过书识过字的小姐。据说外公是家里的独子，父亲很早就离开了家乡，是母亲辛苦带大。虽然方家在贺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境况自然殷实，但一个女人在夫家守着活寡带儿子，心里多苦想必你我都想象得出。 外婆过门之前，方老太太立过话，一定要娶一位聪慧漂亮，识文断字的小姐进门。解放前，淳安贺城是浙西有名的富裕县，往来于徽杭两地的商人沿新安江往返，造就了一个极其繁荣的水滨之城。富庶地区向来注重读书治学，这样看来，方老太太的要求不算过分。有媒人送来照片，是陈小姐新进城时拍下的，原就准备着说媒用。方老太太接过照片仔细地瞧着，听媒人在旁介绍陈家有几亩地，多少佃户，收多少租子，家里的儿子都在杭州教书做生意，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通天花乱坠，嘴皮子都磨出了泡，方老太太终于欣然点头，择良辰摘吉日，迎娶陈小姐过门。 陈家把女儿从乡下嫁进城里，是自然的欢喜。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不让方家瞧不起，嫁妆备了十大箱，绫罗绸缎，珠宝玉器，摆在方家的新房里，大红漆的木箱子镶着金边，在太阳底下闪着刺眼的光。 陈小姐嫁到方家是1946年，她这一辈子只见过丈夫两面，却都因为光线太弱，没有看清。 新婚之夜，方少爷后半夜才进洞房，倒头就睡，衣服都没脱。第二日天不亮就走了。陈小姐坐在婚床上，昏黑中看着陌生的男人躺在身边，害羞与恐惧并驾齐驱，一动不敢动，直到实在熬不住才蜷着身子躺在里侧，连盖头都没揭。 陈小姐第二次见丈夫已经是1950年的夏天，可这一次，丈夫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