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网人:一个中年互联网人之死
徐永健
上部
01 似虚如真
我应该是昏迷了,或者已经死了。我不知道。
我分不清是真是假,因为这和我小说中构思的意象一样:
一个普通的互联网从业者,和三个同事相约去爬山。他们并不打算买门票走正道,而是计划徒步翻越一座海拔一千五百多米的老山。全程共计要走二十公里,多半是未被开发的野路,荆棘满途,崎岖陡峭,一脚踩空,就会粉身碎骨。
这哪里是登山,分明就是探险。
或许每个写字楼里的白领,都有一颗冒险的心。想着既有便宜可占,每个人还能省下100多元的门票钱,四个人都满怀期望。看着窗外钢筋水泥浇筑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恨不得那一天马上就能到来。
那天终于不急不慢地来了,天公却开起了玩笑。狂风不止,大雨如注,气温骤降,整个天空一片昏暗。雨天山体松动,道路湿滑,万一再掉下一块石头,砸在脑袋上,那可真是用生命在登山了。大家想到,逃票真出了事,连个保险都没有。
于是,同行的三个男同事,一致提议更改出游日期,至少也要修改登山方案——实在不行,就花钱买门票进山。这个建议,遭到了带队人的反对。作为leader(指领队),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成功说服了其他三人:“我一个女生都不怕,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儿倒了?”
整个攀爬过程异常艰难。大家身上的雨衣全被树枝划破,每个人也都摔倒过多次。脚下的石头被不断地蹬下去,滑落到万丈深渊,石子相互撞击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山谷。好在坠落的只有石头,没有人。
大家躲进一个又脏又破的山洞休息时,冻得哆哆嗦嗦的leader,看到山洞的角落里,一只蜘蛛正在织网。湿漉漉的岩壁上,一颗水珠已经成形,眼看就要下坠到蜘蛛网上。leader踩过满是垃圾的地面,捡起一个枯树枝,伸手去拨开那颗水滴,不料划到了蜘蛛网上,蜘蛛顺着树枝,爬进了她的衣服里。
随后,leader晕倒了,或者已经死了。
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她能听到,也能看到身边的人。但是,身边的那些人,并不能感知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