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会馆

王少华
一、管他个孬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颠倒话儿,话儿颠倒,梧桐树上结樱桃;东西路,南北走,出门碰见人咬狗;掂起狗儿去砍砖,布袋驮驴一溜烟;布袋掉进稀烂泥,碰哩尘土遮住天。 —— 选自祥符歌谣 今儿个(今天)是区政府下达的徐府街拆迁通知中限期的最后一天。 马老二还跟冇(没有)事人一样,该弄啥弄啥。大早起来,不紧不慢地忙活着自家的烧饼炉,门面还冇打开,但他知道店面外已经有等候着买今儿个头炉烧饼的人了。马老二的媳妇雪玲,枯绌(皱,拧巴)着脸带着满腹心事儿,一边干着手里活儿,一边在马老二身边嘟囔个不停:“我把话撂这儿,咱跟他们照死里挺,挺到头还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吃亏的还是咱小老百姓……”雪玲压(从)夜儿个(昨天)晚上一直嘟囔到现在,马老二始终一声不吭。其实雪玲心里可清亮(清楚),再叨叨也冇用,她跟马老二过了大半辈子,知道这个货就是个认死理儿、犟筋头、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的货。可不叨叨咋办,身不由己啊,今儿个区政府拆迁办的人一来,肯定要撕破脸,马家烧饼店的最终命运,就俩字——强拆。 开店门前的活儿忙得差不多了,马老二把店门打开,今儿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头一个顾客,是只隔着一个门楼头、卖老鸭汤的赵家的老妞儿燕子。她是区政府的打字员,因为马家烧饼和赵家老鸭汤是徐府街上吃食儿的绝配,不少老顾客买罢马家的烧饼后,掂着烧饼直接就去了赵家老鸭汤。两家店铺都开在徐府街上十来年,相互捧场,配合默契,关系很好。赵家老妞儿在区政府里上班,虽然只是个打字员,却经常把区政府有关徐府街拆迁的一些内部消息给马家通风报信。 马老二:“咋恁早?” 燕子:“今儿个是植树节,俺区里要去北门外的城墙根儿植树。” “稍等片刻,头炉立马就好。”马老二瞅着炉膛内。 燕子:“叔,你想好冇啊?” 马老二:“啥想好冇啊?” 燕子:“今儿个是最后一天啊。” 马老二:“最后一天最后一天呗。” 燕子:“咋?死挺到底了?” 马老二微微一笑:“恁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