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徒步记
然乌乌
序
源自一场说走就走的十日旅行,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走过了北美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国家公园、省州立公园、部落领地和自然保护地。
我是一个越野跑者,喜欢用身体去感触岩石和大地的神经,相信最美的共鸣要靠心脏的律动去激发,也只有烙刻在心中的瞬间才会得以永恒。而他不愿意过分自讨苦吃,更愿意在宁静守候中等到最绚烂的画面,用机械和镜头的微妙调整来定格心中的完美。
我们有冲突,常常为了旅行计划徒步路线的选择吵闹不休。他指责我过于追求挑战极限,总做魔鬼计划,不考虑同伴的体能和需求。我愤懑于他刻板执念,临阵变卦,为了区区一张画片刻意等待宁愿放弃在不可知中探险前行的奇妙体验。
夜半早起,对着天边苦候瑟瑟发抖的是他。
阳光下雀跃奔跑,站在山顶冲下张牙舞爪的是我。
最终,我们在天地间四下无言,似乎对于所见所遇的一切,那些所有的期待选择纠结斟酌,又都变得微不足道。
6月的惠特尼山区,炎热干燥。海拔3600米,他出现高反,开始看不清路,我明白别无选择只有下撤,此时距离山顶大概还有最后800米。下山时一路担心他的状况,却又因为满心期待一腔热血落了空,就如超马赛被迫退赛般痛苦不甘。我终于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开始忍不住大哭,又在他疲惫的内疚里平静下来,最终山下独松镇(Lone Pine)中餐馆里的一碗热汤让这一切得以烟消云散。
10月的加拿大落基山脉,我连哄带骗地拖他到了埃迪斯·卡维尔山的次高观景台,他觉得今日的体能挑战已足够,死活不肯再往上。我苦劝不得,只有独自在齐膝积雪的陡坡上奔跑冲刺,终于到达高处置身于那无法言说的境地。而此刻的他,正在我下方百米处的山崖上沉浸在对面山棱上壮阔无声的雪崩长镜头里。
1月的犹他州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黎明前的黑暗里,我们站在Bryce Point瞭望口。零下20多度的凛冽里,四下无人,屏息等待。当第一缕阳光徐徐拂过一排排的糊涂头顶,鲜红橙黄亮白混杂而成的童话般的瑰丽绚烂从天边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