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西冠军

坦克手贝吉塔
铁西冠军 线圈车间总共有三百人左右,其中大概有四分之一的人认识李棋,但李棋差不多可以叫出本车间所有人的名字,并对其中某些人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比如车间调度赵玉群,他兜里常备两盒烟,下车间时假模假式地给工人发红塔山,自己上厕所时则会偷偷点上一根芙蓉王;再比如油漆组的张晓洋,每隔几天就要从厕所外放着的公用肥皂上掰下一小块来,回来之后把这一小块肥皂沾上点水,粘在自用工具箱里的肥皂上,久而久之,积少成多,她那块肥皂变成了一座小假山,造型十分写意,而且取之不尽,总也用不完。 李棋对此颇为不屑,但他也没有能力去管,毕竟他自己的事情都还是一团乱麻,从工厂自办的技术学校毕业三四年了,干起活来还是笨手笨脚,不得要领。刚进厂的时候,车间里给他安排了个师傅,姓朱,戴茶色眼镜,中级技工职称,说话绊绊磕磕,但干活利索,李棋跟他学了半年,到后来老朱隆重地请他吃了顿饭,一口杯白酒下肚,老朱实在绷不住了,跟李棋说:“你知不知道,带你这半年来,我少赚多少钱?”原来厂里有规定,徒弟干废的零件,做坏的活计,月底核工资时一起扣,全都要算在师傅的头上。从前老朱碍于面子没说破,现在终于顶不住压力,家里孩子上学,媳妇身体也不好,自己赚得反而越来越少,实在说不过去。李棋心里早就知道这些事儿,但师傅不说,他也不说,混一天是一天呗,现在老朱挑明,自己也得觉点儿景,不要脸也得有时有晌。于是第二天就跟车间说,主动要求解除师徒关系,不用师傅带了,反正带也带不出来,技术工人是当不成了,给别人打个下手干点零活吧。 车间里负责人事关系的叫王月玲,刚提拔上来,保卫处前处长的女儿,结过一次婚,没过俩月,丈夫下海经商,去南方考察上货,准备倒弄服装,一去大半年,前俩月偶尔还能来个电话,说在四处跑服装厂,搞关系,寻求低价,后来联系越来越少,再后来干脆人都找不到,失踪了。家里着急,托人去打听,结果才知道人家在那边已经跟新认识的湖南打工妹过上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