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

苏蓝
如果不死,我愿做一个放荡的女人,或是孤魂野鬼般的处女。 ——题记 周围一片昏暗,我再也没有见过一个黎明如同那天一般耀眼。东边的云朵被巨大的太阳染得通红,月亮就在几乎对称的远方悬挂,微弱暗淡。荒原上所有的野草与羊群都随风微微晃动。杜军就站在我的身边,他左手握着一把带套的匕首,右手拎着一个血迹斑斑的袋子。我俩准备穿过这片荒地,去另一个国家。夜里的路总觉得走不尽,而此刻,天亮了,我走在河边,觉得自己快死了。 “你知道吗,我们都活在一条鱼的肚子里。它可以在海里自由地游着。可我们看到的只有狭窄和黑暗,闻着那些黏液的腐臭味道,靠吃它吞下的尸体过活。”刚来村子里的肖杨靠着一棵槐树对我说。他是从城里过来的,高高瘦瘦,戴着方框眼镜,总喜欢穿一件掉了纽扣的蓝色衬衫。肖杨在村里的小学里教书。 那天,我带着煮好的鱼汤和饭菜,去学校里给弟弟送饭。弟弟不知道逃学跑到哪里去玩了。忽然,学校的铃声响起,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都回到了教室。我站在走廊里,看着教室里面,那些孩子心不在焉地坐在位置上,用书遮着脸,正在朝我看。而肖杨就站在台上,不停地讲话。他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也不想听。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只剩下他望着下面那些孩子的脸上表情让我不能忘记:一种呆滞的,游离的爱意。 我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却隐约觉得,自己每天晚上躺在潮湿的屋子床上,望着窗外的黑暗时,也有这样的感觉,那些时候,我就能听到平时无法听到的声音。隔壁的父亲因为常年的风湿病不停地低声呻吟,母亲早就病死了,家里只靠着父亲白天去卖些菜维持着。我总想干些什么,但他不让我走。“我们可以把鱼肚子刨开啊,然后钻出来。”我想上去摸摸他的衬衫领子,但没敢。 肖杨听了,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向我。那片树林里只有我俩。“笨啊,从肚子里出来就是海,我们会游泳吗,就算会游。最后还是会被淹死吧。” 是的,淹死。肖杨是淹死的。发现时,他漂浮在村子旁边的河面上,赤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