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曾歌颂黎明，那么也请你拥抱黑暗。 ——题记 序章 “假设人生轨迹如同铅笔画，能被橡皮轻易擦拭干净，你最想擦掉哪一段？”我忘了是在哪里看见这句话的，也许是在某篇鸡汤文中，也许这是一句冷僻的电影台词，还有可能这是从我自己的大脑沟回里胡乱生长出来的。学生时代的我自由散漫，字迹潦草不堪。每次老师检查我的作业，都能挑出一堆错别字。比如，我总是把汨罗江的汨写成汩，把按部就班写成按步就班。那时我的抽屉里有很多花花绿绿的橡皮，有的还带有香味，就是为改正错别字准备的。正因为有恃无恐——反正错了可以擦掉重写，我那个粗枝大叶的臭毛病一直延续到高中毕业才自愈。我至今都很纳闷，人类都快要登陆火星了，科学家为什么还没有发明出一种能擦掉记忆的时间橡皮？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很大程度上把回忆美化了。只要提起过往，很多人的眼神会瞬间变得柔和，脸上散发出光，语调跟午夜收音机里的女主播一样矫情，甚至连小时候被狗咬了一口都能说成是幸福的伤疤。我固执地认为，这其中有不少表演的成分——人们总是力图表现自己对故乡和故人的依恋，凸显一种与工业社会格格不入的人文情怀。如果穿越到过去，大部分人依旧会嫌弃故土，和父母吵架，跟老师对抗，与朋友交恶。 我笃信，回望来时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渴望擦掉的污点，如同作业本上的错别字。至少我本人是如此。确切地说，我想要擦掉的那段人生轨迹并不算污点，称为一段晦暗的经历似乎更合适。那是2012年春天发生的事，我还在读高二，只有十七岁。后来每次高中同学聚会，大家都对这段往事讳莫如深，避而不谈，仿佛那个阳光如血的春天真的被时间橡皮擦掉了，从大家的集体记忆中完全消失了。 然而，消失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假象。我至今仍无比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它们仿佛一段不曾生锈的铁轨，在记忆的隧道里熠熠生辉。我生命中的第十七个春天是如此魔幻，不仅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并且在时隔十二年后，如同黄金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