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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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感觉处在重重监视之下。这双或那双或者同时好几双眼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或是心不在焉地瞟着我。当面锣,对面鼓地交锋或许难以应付但叫人心里踏实,不动声色地监视却使人无法忍受,因为未知本身乃是恐惧的直接来源。这种监视是恶意的吗?它是一系列行动的先兆吗?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一无所知。无能为力。
在我独自行走在黑暗中时,在我独自迈上尿池台阶时,在我独自面对书桌时,总之,在我独自一人时,监视的眼睛呼之欲出,我在彻骨恐惧的支配下绝望地回头,因为我知道我将一无所获。然而独自一人时,总是有出乎意料的声音出现。门框、书架、玻璃会毫无警示地发出巨响,似乎说明着什么。在短暂的胆战心惊之后它们也带来了若有若无的实在感。
这所有的恐惧在我见到范华时终结了。
那是一次普通的聚会,我在人群中突然感到了熟悉的寒意,下意识一回头看到了范华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我说不出来,到今天也不行。总之,我瞬间就明白了:一直以来监视我的就是这双眼睛。或许可以这样说,这双眼睛后面藏着一种洞察。不,也不对。那么,是这双眼睛里包含着窥探?似乎并非如此。
当未知的遮盖被掀开,恐惧就无所寄托。我也顺便接近了范华。
实际上,我和范华在那个聚会上就进行了第一次谈话。他说他有个宏伟的计划,说完把酒凑到唇边沾了一下,然后抿嘴眯起眼看着远处,脸颊通红。半天才长吐一口气,和我继续聊起来,扯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后来关于范华的消息都是他以空前高涨的热情在赚钱。他寻求投资、外出打工、倒买倒卖、囤积彩票甚至拦路抢劫——我对最后一点保留意见。总而言之,他绞尽脑汁用各种手段获取钱财。
与此同时,失去恐惧的我似乎也失去了一些别的什么。也许,是活力?那些只有我会听到的声音引来了似乎是白蚁的破坏,我好几次听到了书柜砸向我时接近没有的风声,心被巨大的重量压得无法抬头。后面更广的黑暗中的眼睛仍然毫无倦意,但是它们的下面是范华的鼻子、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