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陌生老鼠的来信

那丑
一九二零年末的一个周日的下午,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旁边的一座旅馆里,服务生收拾一位年轻的女客留下的房间时,在衣柜里发现了几张写满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词句的信纸,她看不明白,就带回去给她学文学的侄子看。那小伙子用漂亮、整齐的字体将那段文字誊写了一遍,又花了很大的精力猜测、矫正其中几乎随处可见的拼写和语法的错误,终于完成了一个最接近作者原意的版本;然而,这封信的内容却让他大伤脑筋,以至于如果没有其它更加离奇的证据,他几乎就可以断定这是一篇童话、或者一个不成功的玩笑。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将这篇作品用信的作者的名字公之于众,以下就是他发表在一份小说报纸上的内容: 亲爱的斯梅拉多小姐: 请您大方地惠允我偷偷地叫您一声“亲爱的”吧,因为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了——您待会儿就会看见我,是的,我待会儿也会在那么近的距离上看见您;不过,您的那只纯黑色的漂亮的猫也会看见我,那就是我的末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末日之前,瞥一眼天堂的光辉。 假如您看到了我的信,您一定不会相信它里面所写的内容,您一定觉得,这是哪个人在搞恶作剧,因为写下这封信的,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老鼠——尽管它因为您的原因而获得了很长很长的寿命,却也因为您的原因而自愿把这寿命结束掉,因为它的生命与您有关,而且从某个角度上来讲,也只和您有关。现在,我躲在衣柜的角落里,满心欢悦地沐浴着门缝里透进来的一丝灯光——这可是你躺在那芬芳的床上读书所用的灯光呀!现在,我和您分享着同一盏灯,这难道不是我多年以来一直出现在梦里的幸福场景吗?如果我不怕掉下去,我还可以尽力地探出身子,用尾巴盘绕在那根冰凉、生锈的衣架上,这样,我就能看见您那双可爱的脚在被子里面的凸起啦;可是我害怕掉下去,倒不是害怕摔死,而是害怕在我这封信还没有写完之前,我就变成了您床下地毯上熟睡的那头野兽的晚餐,而您也只当我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咬啮衣服的讨厌动物。我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