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隐迷踪
锦瑟二十
一、
一只乌蝇嗡嗡地扇着翅,围着石屋檐下的风铃,已经旋飞多时。
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风里藏着一股燥热得发苦的滋味,镇里的土狗伸长了舌头,趴在黄土上无力地睁着两个大眼,望着一旁那双蹭得到处是黄泥的粗布黑鞋,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这是沙石镇无数个普通日子中的一天。柳婶儿端着新浆洗的衣服,在自家石屋跟前,两棵树间拉起一根粗绳,一件件地往上搭衣服。她一边做着活计,一边也好奇地拿眼去瞅斜对过那大门紧闭的宅子。
那是她邻人,搬来了差不多大半年,就住在对过那间还算像样的宅子里。那宅子好像荒废了有多时,自她嫁过来,就没见那里住过人,镇上看祠堂的隔很久才会去打扫一次,去灰除虫。宅子一直空着,直到今年开春,才发现有动静了。据说宅子的主人在外漂泊了半世,到老了念着落叶归根,便搬了回来。可这主人却并不爱走动,终日关着大门,院子里也静悄悄的,从不见有人上门做客。他深居简出,在自家宅院里搭了菜棚,自给自足,偶尔出来置办些日常用具,也是戴一顶皂色帷帽,帽下深垂的黑纱面布将脸孔挡得严严实实,完全瞧不出面目和年纪。
柳婶儿本不是多事的人,可是邻人这样神神秘秘的,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但她不会毫无礼貌地凑上去腆着老脸套近乎,她只是时不时地用余光观望着,趁晾衣服的间隙,在门口剥豆子的片刻,或是往门上松了的榫卯敲打的时候。邻人的宅子虽紧闭了大门,可是透过墙头,却也能隐约看到院子里不知何时移栽了一棵桃树,树上又不知何时开了花,而那花又不知何时结了果,结的果又不知何时被采了。
柳婶儿吃饭的时候跟一对儿女说起对面那个神秘帷帽人,原以为自己闲得无聊才会注意,却不料他们竟也十分上心。九岁的大弟小猴儿抹着黑黝黝的鼻头:“我听到有马叫的声音。他养了一匹马。”十七岁的长姐怜香拿着手绢替小猴儿擦了擦鼻头:“那是别人的马,你想都别想。”说着低下头去,啃了一口地瓜,“妈,这地瓜……”怜香说了半句,也不再说了。柳婶儿看着一双儿女,又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