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君一笑 拾陆楼从不怕被抢生意，放眼整个洛阳城，也没谁能抢得过。后八楼拿不上台面的营生自不必说，上八楼也不输别家，除却以住拾陆楼为身份象征的南来商贾和北往江湖客，寻常百姓也因了那里菜香实惠，时常光顾。二楼的高档雅室更成了有钱人家晌午和晚上的饭桌。 “八月修槛，九月换锅”。人都道这只是上八楼的兀自吹擂，传出话来不过为搏一个口头上的“阔”，实则不然。伙计们每年都会早早备好枣木门槛和精铁大锅，中秋前后一一换掉，不过都在打烊后动手罢了。 这一年闰五月，换新门槛提前到了中元，可那几口精赤的铁锅中秋过去都还没派上用场，放在厨房一角，落满油渍尘灰——上八楼已经许久没有开过大火，伙计厨子只就着烧水的灶子，做些简单自用的饭菜。 大约中元过后，来拾陆楼吃饭的人就变少了，甚至店里的住客，每日里也都不吝脚程，出门去往他处。 这个他处叫君一笑，是从拾陆楼正门出去向东不足一里、一间普通的二层酒楼。 拾陆楼的老板石不农知道这家店，还曾佯装路过偷看过店中情况。这里早前叫如归酒家，前些日子换了“君一笑”的招牌后，还有伙计跑来他面前说笑，讲什么这名字像城郊那家母女店。他嘴上虽骂伙计烂舌头，心下却认同得狠。可如今饭菜生意都被他家抢走了，账面损失倒不算什么，这点子钱对拾陆楼来说就如星海之一零丁。店里伙计也都不慌，他们知道，拾陆楼根儿上到底是有多硬气。可石不农总觉得，拾陆楼生意被抢得一干二净，怎么都是丢颜面的事。 郁闷归郁闷，他却不知如何扳回这份颜面。石不农虽脑筋活络，却也只在替人谋策时思如泉涌，自家但凡遇见什么大小事，他都紧张心悸，这一心悸不打紧，也便没了主见。这店中掌柜就是受了石不农的恩惠，才死心塌地来打理店里诸事。若非如此，估计这拾陆楼早就换老板了。不过这掌柜倒也不担心上八楼的生意，只要后八楼稳稳的，上八楼就是添头，无所谓的。 石不农私底下也曾找掌柜想主意，大掌柜只说“不打紧”，石不农也便觉得不打紧，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