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灿一脚踩进一坨屎。 他骂了一声，从一旁报摊阿叔的手上抢过一张《星岛日报》，叠了两次，五指攥住报纸中央，将报纸化作一张盾牌，三两下把鞋缘上的屎擦干净，然后示威似地高喊起来：“哪家管不好自己小孩？在我的堂口拉屎，小心我回头把屎涂满你家门！” 阿珍从二楼数不清的飘扬的衣物中间探出头来：“唔该呀，老公！阿占从三叔店里回来，刚到楼门口说憋不住咗，我只得让他拉在路边。衣服都未晾干，这条裤子再脏就冇得穿咗！” 阿灿一句话憋在嘴里没骂出来，摇摇头上了楼。邻居们都笑了。 听见阿灿进门，阿珍放下手里装洗好衣物的篮子，扭头问：“回来啦？嗰个公司点讲？” 阿灿在餐桌边坐了下来，一手把领带和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一边抓起桌上的茶碗喝了起来。“现在些招人的真是白痴！不过找份工而已，合适你就留下来用，不合适你就叫人走，偏偏要多嘴问我上一份工做乜。”不等阿珍问，他又紧接着说：“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在水房做事，我就说我之前一直在街道上给那些阿婆算帐。最可气的就是我明明够资格又有经验，他们就是说我年纪大！” 阿珍说：“现在公司招人都喜欢招后生仔啦，无牵无挂，拿钱少做事多。” 阿灿说：“这些人不懂！后生仔干劲足，但是做事都做不长啦。水房去年招来一批新人，三个月不到走咗一多半。” 阿占手里拿着一个玩具车，要爸爸陪他玩。阿珍说：“阿占，你老豆在外面跑咗一整天，让他歇一歇。你答应三叔公给他画的画呢？明天要给他的哟。”阿占抓抓头，爬上小凳子画画去了。阿珍又说：“今年经济景气，那些年轻人大概都去做工啦。” “什么有收数来钱快？我告诉你，那些后生冇一个在白道做事的，都去14K咗，投奔别的帮会快过换裤子！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改天遇到他们，看我不替他们老豆教训这些烂仔！” “以为你是关二爷转世啊？”阿珍说，“整天还想着上街砍人，你还能砍几年？阿占年底该上幼稚园咗，平时只得一条裤穿，你给他攒够钱未？” 阿灿听到这里就泄了气。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