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之年
1、密室激情
关上门之后,房间里一片漆黑,这是从客厅里隔出来的隔断。
谢含芳打开灯时,蒋成良的裤子已经脱到膝盖上,他是内裤和长裤一起脱的。谢含芳知道他要干嘛,说:天气太热了,不想做。
谢含芳抬头看了看墙壁说: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太闷了。
称它为墙壁其实有些勉强,它的材料是三合板,上面刷了一层白色的油漆。
蒋成良脱完衣服和裤子爬到床上开始帮谢含芳脱,谢含芳躺在床上,配合地挪动身子,抬起臀部,很快就被脱得一丝不挂。
前戏非常简单,像例行公事一样,蒋成良很快就直入主题。
谢含芳“啊……”地叫了一声。她说:你怎么这么急,人家一点感觉都还没有呢!
蒋成良返工重新开始前戏部分。谢含芳忍不住开始呻吟,声调渐渐调高,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问:隔壁会不会有人?
蒋成良抬头环视周围说:应该不会有人,今天又不是周末,他们应该都去上班了。
前戏做得差不多之后,蒋成良开始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他进去的时候想到了一句润滑油广告词——没有摩擦的感觉像在飞。
蒋成良没动几下,谢含芳就紧急叫了暂停,她问:你有戴套吗?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蒋成良打开所有箱包,挨个找安全套。房间的角落放着两个大包和两个旅行箱,他们有一个布衣柜,但还没来得及组装。旅行箱和包里塞满了衣服,里面有一年四季的衣服。
蒋成良已经全身是汗,但还是没有找到安全套。谢含芳说:应该是用完了,要不你现在出去买吧?
蒋成良不大情愿,说: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我最近天天买彩票都没中奖,应该不会这么凑巧。
说着上床趴在谢含芳身上继续专心致志地犁地。
谢含芳告诉蒋成良说,她想要给房间开一个窗户。蒋成良说:是应该要有一个窗户,不然空气太差,都喘不过气来,不过这事我们最好得先问一下中介,如果我们擅自做主挖一个窗户的话,到时押金可能就要不回来了。
中介收了他们一个月的押金。
谢含芳听到外面有异响,她问蒋成良是否听到外面有声音。蒋成良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说:可能是你太兴奋了,产生了幻听。
谢含芳拍了一下蒋成良的臀部说:你才太兴奋了。
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了冲马桶的声音,房间里确实有其他人。伴随着水声,蒋成良一泄如注。
蒋成良耳朵贴着墙壁,确认外面的人已经走进房间并关上门之后,俩人才蹑手蹑脚地去外面的卫生间冲洗。
俩人在组装布衣柜时,有人轻敲了两下开着的房门,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粉红色的吊带丝质睡衣。女人说:你们是新搬进来的吗?刚才我在睡觉,一点都不知道。
谢含芳说:我们也是刚到。
她习惯性地请她到房间里坐一下,才发现房间里除了床之外,原本唯一可以坐的塑料椅已经被用来放塑料电风扇。
女人说:我房间有空调,到我房间坐一下吧,看你们俩人都累得满头大汗的。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累得满头大汗”这几个字让谢含芳想到了刚才的场景,确实是大汗淋漓,床上现在都还是湿的,像尿过床一样。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走进隔壁房间,一阵清凉袭来,还有淡淡的香水味道。女人介绍说自己叫彭小苏,现在在一家模特公司工作,因为昨晚有一个演出到凌晨才结束,所在白天在家里补觉。
彭小苏的房间面积比谢含芳的隔断房要大不少,最让她羡慕的是房间里有一个四扇窗门的大窗户。彭小苏的床上放着她的贴身衣物,还有一个真人那么高的泰迪熊毛绒公仔。
彭小苏把贴身衣物丢进抽屉说:不好意思,房间比较乱,你们坐吧。
房间里有四张黄色的小塑料椅,俩人坐下后,彭小苏说:你们那房间已经空了很久了,我搬来之后就一直空着,我搬来已经快半年了。很多人来看过这房间,但因为没有窗户,一直租不出去。
彭小苏向俩人介绍了另外一个房间的租户,是两个男人,都是酒店的服务员。她说:他们两个不大正常,怎么说呢?你们住下来之后就知道了。不过他们人挺好的。现在社会挺开放的,做gay其实也没什么。
彭小苏然后就开始数落中介的不是。她说自己上次交房租的时候,因为迟了一星期,结果被多收了两百块滞纳金。她说:这简直比高利贷还黑,不过做房地产中介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有些本来就是地痞流氓。上次带我来看房的男人,老是色眯眯地盯着我的胸部看。你们下次交房租的时候,最好男的过去交。
蒋成良瞟了一眼彭小苏的胸部,她在穿睡衣真空上阵的情况下,还有明显的乳沟,目测比谢含芳大不少。
彭小苏的话也让俩人打消了要自己挖一个窗户的想法。
2、意外之财
唐宗河把谢含芳叫到办公室,他是《食膳》杂志主编。
唐宗河大概四十出头,身材瘦小,脸上坑坑洼洼的像月球表面。他的鼻梁上面架着一副黑色边框近视镜,从镜片上可以看出,近视度数绝对在500度以上。
唐宗河告诉谢含芳,下午有一个食品企业召开新品发布会,让谢含芳跟他一起去。
杂志社有一辆车龄十年以上的帕萨特,唐宗河开着它,谢含芳坐在副驾驶座上,发动机的声音大得像公交车一样,空调制冷效果不大好,刚开始的时候吹出来的都是热风,刚刚有些凉意时,会场已经到了。
这是谢含芳第一次参加新闻发布会,她刚到单位上班才三天。发布会在一家五星级饭店举行,这是谢含芳第一次去这样高级的地方。媒体接待处在宽敞的酒店大堂里非常显眼,唐宗河熟练地掏出邀请函,在签到表上写上单位和俩人的名字,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两个信封和两个资料袋,然后把其中一份给了谢含芳。
谢含芳打开信封,里面是红色的人民币。资料袋里有一瓶果汁饮料,通往会场走道两边的广告已经告诉谢含芳,它是这次新闻发布会的主角。
新品发布会开始没多久,唐宗河示意谢含芳离开会场。在饭店门口的时候,谢含芳问唐宗河:唐主编,这发布会我需要写条新闻吗?
唐宗河说:写也可以,不写也可以。要不你就写条简讯吧,到时放在行业动态栏目里。
下班后,谢含芳给蒋成良打了电话,请他晚上吃必胜客。她特别强调说:我请客。
蒋成良说:你发工资了?不对啊,你上班才三天。你是不是捡到钱了啊?
谢含芳说:你真聪明,一猜就中,真的捡到钱了。
见面后,谢含芳把信封递给蒋成良。蒋成良打开后,数了一下,一共八张。蒋成良好奇地问谢含芳钱是怎么来的,谢含芳故意卖关子不告诉他。
俩人在餐厅坐下后,谢含芳把菜单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在精心计算之后,点了一个俩人份的海鲜披萨套餐,外加一份甜点。这是谢含芳第二次去必胜客吃披萨,上一次是在两年前,那是俩人谈恋爱后谢含芳的第一次生日,吃完披萨后,蒋成良带着谢含芳去了一家隔音和卫生都不大好的小旅馆,让谢含芳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当年,蒋成良为了支付吃必胜客的钱和旅馆费用,整整吃了两个星期的泡面。
在等餐的时候,谢含芳把“捡钱”的过程向蒋成良做了描述,她描述的重点放在了五星级饭店如何高档和豪华上,她讲话时,把声音压得很低,怕旁边的人听到了笑话。
上餐后,谢含芳用刀叉把披萨一点一点地切下来吃。蒋成良用刀叉切了几下之后,觉得不大好用,直接用手拿着吃。
谢含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土?哪有人像你这么吃披萨的。这又不是路边的烧饼。
蒋成良说:说实话,路边酱香烧饼味道比这要好,这太硬了。
谢含芳说:好心没好报,人家好心好意请你吃必胜客,你居然说没有路边烧饼好吃,算了算了,你少吃一点,都留给我吃,等一会儿出去后,我给你多买几个酱香烧饼。
蒋成良笑着说:我不是怕你吃不完吗?
谢含芳说:吃不完我可以打包。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那里打情骂俏。
3、成功“秘诀”
蒋成良没有固定的工作场所。夏天的时候,他选设摊点有两个标准:人多,阴凉。
在一幢写字楼一楼大厅,蒋成良和吕珊珊刚把随身携带的便携长桌和凳子摆好,大厦保安就跑过来了。
蒋成良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蒋成良自己不抽烟,但他会随身带一包硬盒中华。他参加信用卡中心举办的培训时,一个培训师曾经说过:你只有考虑别人的需求,别人才会考虑你的要求。这句话,蒋成良牢记在心。
保安摇摇手说:不用掏了,我今天戒烟了。
蒋成良往保安手里塞烟。保安说:今天别说你给我一支中华烟,就是给我一条中华我也不能让你在这里摆摊了。
蒋成良说:大哥,昨天我们在这里一起工作了一天,我觉得我们俩人还是很投缘的。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是打心里认你这个朋友,认你做大哥的,你就罩着我吧。
保安说:有缘是挺有缘,但我们有缘无份啊!我们领导说了,要么你走,要么我走。所以还是请你挪个地方吧。
蒋成良说:大哥,要不这样吧,我就在这里呆一个上午,下午就走。
保安说:兄弟,你不用再说了,别说一个上午,就是一小时、半小时也不行。
蒋成良说:要不让我见一下你们领导,我自己去和你们领导说。
保安说:领导今天不在,你还是走吧!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过来把你们请出去了。
蒋成良和吕珊珊在写字楼外找了一个阴凉通风的地方重新摆好桌椅。吕珊珊是蒋成良的同事,刚入职,这是她第一天跟着蒋成良出来设摊。
女同事第一天跟自己出来,就看到自己被保安像赶乞丐一样赶出来,这让蒋成良很没面子,他说:工作中碰到困难总是难免的,我们要学会克服和适应,每一次挫折对于人生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马云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也四处碰壁,遭人白眼,但马云最后克服了,所以他成功了。很多人失败,其实不是被困难击败,而是被自己击败,他们没有战胜自己。
蒋成良这话除了鼓励吕珊珊,更多的是为了安慰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吕珊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频频点头。吕珊珊个子不高,脸蛋圆圆的,按照中国传统的审美标准,她算不上美女,但也不丑,让人看了有一种舒服和亲切的感觉。
吕珊珊非常适合做销售,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是那种很自然的笑容,给人传递着快乐。每次有人过来咨询,吕珊珊总是非常热心地上前解答,对方讲话时,她总是神情专注地看着对方,她的眼神在告诉别人,她在认真倾听。
看到蒋成良流汗,吕珊珊从包里拿出一片纸巾递过去,她自己更怕热,白色的短袖衬衫已经湿成了半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内衣的颜色和轮廓。
中午的时候,蒋成良请吕珊珊到附近一家连锁中餐店吃快餐。平时一个人时,他都是去沙县小吃或兰州拉面这样的地方。两个人点了两份快餐,近50元,这相当于早上半天白做了,可能还不够。吕珊珊要付钱,被蒋成良拒绝了,蒋成良让她发了工资再请自己吃饭。
4、接站
房间里没空调,没电视,连网线都没有。谢含芳想装宽带,她说自己写东西查资料不大方便,蒋成良了解了几大电信运营商的宽带价格,最便宜的年费也接近一千元,而且听说网速不稳定。
蒋成良对谢含芳说:工作归工作,生活是生活,我们不能把工作带到生活中来,这样会影响生活的品质。
谢含芳说:说的倒好听,我们现在每天都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讲生活品质?
谢含芳讲完之后就后悔了,虽然物质条件是差了一点,但蒋成良对她还是非常好的。蒋成良每天自己上班前,都会跑出去给谢含芳买好早餐,他一般给谢含芳买两个肉包和一袋牛奶,给自己则只吃两个白面馒头,蒋成良说,他是属于骆驼型的人,干吃馒头也能吞得下去。不过,他会让谢含芳留一口牛奶给他喝,理由是为了漱漱口。
每天晚上,俩人都会手牵着手去商场,主要目的是为了蹭空调,逛街是附带的。看到漂亮的衣服,谢含芳总是忍不住去试穿一下。
每当这种情况,蒋成良总是说:别试了,这么贵,我们又不买。
谢含芳总是回敬说:试一下又不用给钱,不试白不试。
试完衣服,有时她还会在镜子前用手机给自己来一张自拍照。
蒋成良周末单休,周六晚上,俩人从商场回来之后,在床上做了一次剧烈的运动。
自从搬进出租房之后,俩人发生性关系的频率明显下降。出租房里只有一个卫生间,洗澡集中的时间段需要排队,洗完澡之后,稍微一运动就又会出汗,需要再洗一次。还有,房间隔音效果极差,谢含芳喘气稍微大声一点外面都能听得到。
难得周末休息,为了睡到自然醒,俩人把手机都调成了静音。第二天,谢含芳上完洗手间拿起手机看时间时,发现里面有五十多个未接电话,除了两个是父母打来之外,其余都是妹妹谢诗琳打来的,这时已经接近中午11点。
谢含芳以为家里出了大事,立即给母亲回了电话,她母亲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见到你妹妹了没有?她说去北京找你了。
谢含芳说:她给我打了电话,但我没接到,我马上联系她,先挂了。
拨打谢诗琳的号码,才响了一声,就听到了谢诗琳的哭声,她说自己现在在北京火车西站,到站已经有三个多小时,她昨晚坐了一夜的硬座才到北京,到北京之后就打电话给谢含芳,结果一直打,谢含芳一直关机。谢诗琳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谢含芳叫醒蒋成良,自己一边穿衣服,一边简单地说了一下妹妹来北京的事。俩人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火车西站方向飞驶而去。
谢诗琳见到姐姐之后,先是开心了一下,然后就委屈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她说:姐姐你怎么能够这样?我第一次出远门,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火车站等了三个多小时,你电话还一直打不通。
谢含芳在一旁不停地道歉,不停地劝她,都无济于事。
谢含芳问谢诗琳:对了,你怎么突然跑到北京来了?事先也不对我说一下。
谢诗琳这才止住哭声,像小时候做了错事一样,战战兢兢地说:我在家里想了很久,决定不上大学了,我要来北京工作。
谢含芳说:你这是胡闹,你还是一个孩子,出来找什么工作?
谢诗琳用手背拭了一下眼泪,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已经不是孩子了,妈妈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和爸爸结婚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不是块读书的料,就我那成绩,只能考个破学校,读了也是白读。现在新闻里天天说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既然上了大学也找不到工作,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出去找工作。
谢含芳说: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难道你一个高中毕业生就能找到工作?你也不想想,如果你是老板,有两个人过来应聘,一个是大学毕业,一个是高中毕业,你会选谁?
谢诗琳说:我不跟你争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上大学了。
谢含芳说:要不这样吧,反正你北京也没来过,你就在北京玩几天,玩好之后就回去继续读书,今年上不了好大学,可以回去复读,明年再考。
谢诗琳嘟着嘴不说话。谢含芳知道,这表示她正在生气。
蒋成良见她们俩姐妹一见面就吵架,出来打圆场说:含芳,你妹妹昨晚都一宿没睡,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谢诗琳看了一眼蒋成良,说:你是谁?喔……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的男朋友,在外面交了男朋友也不对家里说,我要打电话告诉爸妈。
谢诗琳说着,嘴角露出了笑意,她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姐姐的把柄。
谢含芳说:那你打电话吧,现在就告诉爸妈。我今年都已经22岁了,爸妈还怕我找不到男朋友呢!
谢含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蒋成良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知道姐姐有男朋友后,谢诗琳很开心,跟在蒋成良旁边姐夫长姐夫短的说个不停。
三人找了一家干净的饭馆,点了四个炒菜外加一碗汤。蒋成良和谢含芳平时很少下馆子,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谢诗琳是真的饿了,她连吃了两碗饭,放下筷子的时候感觉肚子有点撑了。谢诗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姐夫,其实我平时不会吃这么多的。
她这多余的解释一说出口,蒋成良和谢含芳都差点笑喷出来。
谢诗琳更不好意思了,她说:我上车前买了一个面包,不过昨晚就被我吃掉了,早餐到现在还没吃。
谢诗琳这一说,谢含芳觉得心里更加愧疚。
谢诗琳在进入隔断房之前,对谢含芳在北京的生活还是很羡慕的,生活在这样一个繁华的现代化大都市,租住的小区看上去挺新的,姐姐的生活质量应该很好。
进到谢含芳房间之后,谢诗琳环顾四周,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布衣柜,几个箱包和两样电器——灯泡和电风扇。
谢诗琳失望地说:我原以为你在北京生活得很好,没想到条件比家里还差。
谢含芳让谢诗琳先休息一下,谢诗琳却毫无睡意,她非常好奇姐姐和“姐夫”的事,她说:姐夫是什么时候开始追你的啊?哦!怎么追你的啊?再说的详细点嘛!还不够详细,姐,你真小气。
谢含芳询问了家里父母的情况。谢诗琳说:家里一切都挺好的,只是爸爸最近老说喉咙有点不舒服,干的东西吞下去有点痛,不过他又不愿意去医院看。
5、燃烧的荷尔蒙
吃过晚饭之后,蒋成良提出自己去杨长尧那里睡。他们是大学同寝室同学。
在去的路上,蒋成良给杨长尧打了电话,结果手机关机。
蒋成良有杨长尧住处的钥匙,在今年6月份谢含芳毕业参加工作之前,他一直和杨长尧合租,搬出来的时候,有些不方便带的东西还放在杨长尧那里。
蒋成良开门进去的时候,见到了不堪的一幕。一个女人正跪趴在床沿上,杨长尧站在床边做着老汉推车的动作。当然,俩人身上都一丝不挂。女人见到有人开门进来,急忙把被子扯过来把自己头盖上。杨长尧转身时,见到的是蒋成良关门离开的背影。
两分钟后,蒋成良接到了杨长尧的电话,杨长尧问:找我有事吗?
听声音,杨长尧应该还没完事。蒋成良很诧异,他们一起住的时候,杨长尧还是单身的,才几天时间就找到女朋友了。蒋成良说:没什么事,本来今晚想去你那里住的,看来不大方便,你继续享受吧!
杨长尧喘着气说:今天不大方便,你明天过来吧。
离开杨长尧住所后,蒋成良在男性荷尔蒙的作用下,给吕珊珊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出来走走?吕珊珊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说自己在家里看电视剧,正无聊。
吕珊珊就住在杨长尧附近,因为这地方房租便宜,据新闻报导,这里住了近百万的北漂族。
见面时,吕珊珊穿着露肩短袖T恤和白色短裤,这样的穿着比平时穿工作装漂亮了不少,但是与谢含芳相比还是差得很远。吕珊珊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蒋成良在下半身的驱使下,原本就计划着晚上想要发生点什么故事,一时还没想好理由,经吕珊珊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他。蒋成良违心地说:嗯。
吕珊珊说:为了什么事呢?或许我可以从女人的角度帮你参谋参谋。
蒋成良说:为了一些小事。我们两个人性格不大合,经常会为了一些琐事吵架。
吕珊珊说:你们肯定是沟通不够,我记得谁说过,所有的误会都是沟通不够造成的。其实女人都是很好骗的,你只要多哄哄就行了。
俩人坐地铁去了步行街,和所有女人一样,吕珊珊也喜欢看衣服,她每次试穿之后都会征求蒋成良的意见,蒋成良不是说“很好看”,就是“很漂亮”、“很合身”。蒋成良和谢含芳一起逛街时,谢含芳每次征求他对所试穿衣服的看法,蒋成良一般都是先看一下价格标签牌,然后才发表意见,在多数时候,他都是回答说,衣服是挺漂亮,但太贵了。或者说,家里不是有一件衣服的样式或颜色和这件差不多吗?
吕珊珊看中了一件衣服,一百多元,在付钱的时候,蒋成良说:我来买单吧。吕珊珊不肯接受,但在蒋成良的坚持下,还是让他付了钱。
俩人后来还去小吃店里吃了一碗馄饨。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摆地摊的已经开始收摊,俩人从一家宾馆前面经过时,蒋成良停下了脚步,伸手拉住吕珊珊的手说:今晚,能不能陪陪我?
刚才在逛街时,蒋成良一直酝酿着去拉吕珊珊的手,但直到从宾馆前经过的时候,他才攒够了伸手的勇气。
吕珊珊说:今晚我已经陪了你很久了,我们明天见吧。
吕珊珊到家后,给蒋成良发了一条短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我只是恨命运让我们相见太晚,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过,我们是好朋友,明天见吧,早点回家,别让你女朋友等太久了。
蒋成良收到短信的时候,正从一个地下通道走过,一个流浪歌手边弹吉他边唱着忧伤的情歌。
蒋成良问了几家旅馆的价格,最便宜的地下旅馆一晚也要40元,他看时间已是午夜,花一晚的钱只睡半晚有点不划算,再加上今天的开销超标有点严重,这一个晚上的花费几乎是陪谢含芳逛一星期商场花费的总合。
在一个小弄里,蒋成良走进了一家通宵网吧,这里的消费是包夜10元。
6、风言风语
谢含芳在单位洗手间方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外面有两个女同事在议论她,听声音应该是屈晓燕和曹丽丽。
屈晓燕说:那个谢含芳来了之后,主要工作好像就是跑会。
曹丽丽说:是啊,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屈晓燕说:一个外地丫头,能有什么来头,要是真有背景也不至于来我们这样的单位上班,她只是比较豁得出去罢了。
曹丽丽说:听说她和唐宗河有一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屈晓燕说:我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不然唐宗河为什么这么照顾她呀?
曹丽丽说:你说她也真是的,我看她人长得还是颇有几分姿色,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挺清纯的,没想到唐宗河这么猥琐的人她都能接受,我每次看到唐宗河那张麻子脸就觉得恶心。
屈晓燕说:你不知道了吧?现在的女大学生开放的很呐!男女关系都很乱的,而且现在工作这么难找,脱裤子对她们来说,可能就跟我们吃饭一样正常。
曹丽丽说:算了,不说了,隔墙有耳。走吧!走吧!
谢含芳回忆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她们两个人,不过,她们两个人说跑会的事基本上是实情,自己来杂志社才两个星期,跑会已经跑了四次,其中有一次是自己独自参加,另外三次都是和唐宗河一起去的,其他同事也会出去跑会,但没有一个人的频率有她高,难怪她们两个会在背后说自己。谢含芳仔细一想,在背后说自己的可能不止她们两个人,昨天她进办公室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同事提到自己的名字,她一进去,几个人就立即改成讨论一个娱乐新闻话题,当时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两天后,唐宗河叫谢含芳去一下他办公室。主编室是从编辑部大厅用磨砂玻璃隔出来的一个小单间。谢含芳起身的时候,故意瞟了一下左右两侧,她看到有好几个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朝她的方向瞥来。
唐宗河像上几次一样,拿出邀请函说:有一个行业协会明天召开年中会议,你明天和我一起过去吧。
谢含芳说:不好意思唐主编,明天我约了人做采访,就不去了,你找其他人和你一起去吧!
几天后,唐宗河又把谢含芳叫到办公室,让她陪着一起去参加一个论坛。谢含芳说自己身体不大舒服,就不去了。唐宗河让谢含芳迟点下班,他有话要对她说。
等其他人都下班后,谢含芳走到唐宗河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一下门,说:唐主编,你有事找我?
唐宗河说:你别站着,坐吧。
唐宗河办公桌的正对面有一张椅子。
唐宗河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来我们杂志社已经有三个星期了吧?之前因为工作太忙,也没找你聊过天,就是想听听你对这份工作的感受。
谢含芳就说自己是中文系毕业,现在这份工作和她所学专业很对口,她自己非常喜欢《食膳》这本杂志,然后说了一些感激领导和同事的话。
唐宗河开始切入正题说:我看你最近几天工作状态不大好。
谢含芳说:可能是这几天我身体不大舒服吧!
唐宗河说: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也就不绕弯了,是不是最近在单位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影响到你工作的积极性?
谢含芳说:我没听说,是什么风言风语?
唐宗河说:不管你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我自己是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有些人就喜欢乱嚼舌头,有时候,如果某个记者连续做了几篇重份量的报道,我就会连续几期在杂志封面做重点推荐,但其他写不出好报道的人就会妒忌,然后散播谣言,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说跑会这事吧,我对你确实是有所照顾,但这并不是什么特殊情况,每一个新进杂志社的记者,我都会让他们多跑会,为什么?因为新记者没资源,通过跑会可以认识一些人,积累一些人脉,以后好做采访,另外,我考虑到新记者大部分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什么积蓄,生活过得比较拮据,跑会可以拿一些车马费。
唐宗河语重心长地对谢含芳说:你不要有什么负担,社会不比学校,人都比较复杂,你要认清楚有些人的真面目,不能中了他们的诡计。再说,参加会议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以后我安排让你做的事,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不能再像这两次一样拒绝我了。
唐宗河和谢含芳一起出了门,在等电梯的时候,唐宗河说:做人只要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就行,别人的话不要太在乎,人不能活在别人的嘴巴里。
唐宗河的一席话,使他在谢含芳心里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
7、约炮秘籍
自从谢诗琳来北京之后,蒋成良和谢含芳见面的频率变成了一星期一次,平时都是通过电话交流,因为心疼电话费,每次都是掐着时间说话。随着时间推移,两个人通过电话能聊的话题变得越来越少,后来变成了工作汇报,俩人相互告诉对方一天的工作中遇到了什么事情,有时俩人全天的工作都比较平淡无聊,打电话的时候就会出现无话可聊的尴尬场面。
有一次,蒋成良和杨长尧闲聊的时候,杨长尧说:现在你和谢含芳见面次数这么少,其他人会不会乘虚而入?
蒋成良说:这怎么可能?我们都已经经历过三年时间的考验了,应该没问题的。
杨长尧说:做兄弟的不是打击你,以前是因为她在学校,没见过世面,现在不同了,她在做记者,到处采访,碰到的都是有钱人。
蒋成良嘴上说相信谢含芳,但心里确实有点担心,他经常听谢含芳说自己今天去了某某五星级酒店参加会议,他不知道谢含芳在这些高级的地方认识了哪些人?谢含芳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求她。
蒋成良想到了杨长尧的事。蒋成良上次在杨长尧住处,见到的那个赤身裸体撅着屁股的女人是杨长尧在网上认识的一个女网友。杨长尧用炫耀的口吻感慨地说:互联网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古人找女人需要去青楼,还要花钱,现在只要在网上聊聊天,就会有女人自动送货上门,而且还是免费的。
蒋成良很好奇杨长尧是怎么将女人聊到床上的,蒋成良因为旁边一直有谢含芳,偶尔也会在网上找女网友聊天,但从来没有成功的经历。
杨长尧告诉蒋成良:网上泡妞其实是有方法的,以前我在网上聊天聊了好多年,结果颗粒无收,主要原因是方法不对。前一段时间我终于悟到了,只要方法得当,互联网就像一个巨大的金矿,你想挖多少黄金都可以。
蒋成良让他别卖关子,直接挑重点说。
杨长尧说:首先你得要有一个吸引人的网名和头像,网名体现的是你的文化素养,头像一定要真的,这个非常重要。以前我们隔壁寝室有个叫道聪的傻叉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这家伙天天窝在寝室里和女网友聊天,结果大学毕业的时候听说还是个处男,你知道为什么吗?
蒋成良用拳头打了一下杨长尧的肩膀说:你他妈快说啊!
杨长尧用手揉着肩膀说:这傻叉想在网上找女人,但用的头像是一棵树,还是雾天的树,哪个女人会和一棵树上床?这家伙听说还写诗,我看他是写诗写傻了,他以为弄一棵雾天的树当头像,自己就成朦胧派诗人了?
蒋成良提醒他别跑题,直接讲重点,怎么能把女网友聊天床上。
杨长尧接着说:和女网友聊天的时候,一定不能一开始就和人家聊上床、聊下半身,你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女人,网上刚认识一个陌生人,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你,今天有没有性趣和她上床?你就是再有性趣,再饥渴,再寂寞也不敢啊!你肯定会认为他是个变态。所以,你得先取得别人的信任,在聊天话题的选择上,你得聊点女人感兴趣的,如果你跟女人聊哲学、聊文学,人家肯定不会理你,听说道聪那家伙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天天跟女网友聊诗歌,简直是神经病!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得要有个摄像头,得跟对方视频聊天,人家连你的脸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出来和你上床?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嘛!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在网上聊天总失败吗?
蒋成良摇摇头。杨长尧说:因为我没钱买摄像头。
杨长尧说:现在的女人很好骗的,好听的话多讲几句,她就免费上门服务了。
杨长尧在网上约女网友的成功案例,让蒋成良变得很不安,一个女人如果连一个陌生男人几句甜言蜜语都抵挡不住,怎么能够抵挡社会上一个成功人士的真实诱惑呢?他连续两个晚上梦见有一个秃头、顶着将军肚的猥琐老男人和谢含芳在床上云雨。
8、有惊无喜
趁着吕珊珊请假,蒋成良把摊点设在离《食膳》杂志社只有200米左右的一个树荫下。
蒋成良很快就被谢含芳一个同事认出,那同事说:你不是谢含芳的男朋友吗?我在她的QQ空间里见过你的照片。
蒋成良尴尬地笑笑。虽然有时候,他尽力让自己相信:困难是每一个成功人士必经的过程,21世纪是属于营销的世纪,而自己通过努力将来一定会实现成功的。蒋成良自己相信这样的观点之后,还经常给其他人灌输这样的观点,如吕珊珊。但是,他有时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现在干的活在世人眼中不是一个体面的工作。他有时候会告诉别人,自己在银行工作,但他知道,在银行里工作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在银行里坐办公室、坐柜台、还有保安和保洁,都是不一样的,信用卡推销员在银行的地位虽然比保安和保洁说出来会体面一点,但工作环境还不如他们,至少保安和保洁可以呆在装有中央空调的大厦里,不用风吹日晒。
蒋成良在附近设摊的事很快就在杂志社里传开了。
“你们知道吗?谢含芳的男朋友原来是推销信用卡的。”
“我还以为她有什么背景呢?”
“上次我和她聊天的时候,她说自己男朋友在银行工作,她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女人真爱慕虚荣。”
“她男朋友是不是来盯梢的?”
“她在我们单位乱搞的事,说不定他男朋友已经知道了。”
“她男朋友肯定是对她不放心。”
“这男人也真可怜,被人戴了一顶大绿帽子。”
“我觉得如果男人自己没本事,找女朋友不能找太漂亮的。”
谢含芳是杂志社最后一个知道蒋成良在附近设摊的人。一大早的,她见一堆同事围在窗户旁边,朝着外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但不知道他们谈论的内容。
有一个女同事从茶水间泡完咖啡之后,经过谢含芳前面时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在单位旁边一边工作,一边等你下班。
谢含芳这才如梦方醒,她说自己不知道男朋友在楼下。
谢含芳跑到窗户边,朝楼下望去,确实是蒋成良。
谢含芳的回答更加坚定了同事们之前的猜测:看来她男朋友确实是来盯梢的。
谢含芳跑出去之后,办公室里的讨论变得公开化了。有好事的一个男同事打赌说,谢含芳和她男朋友在半个月之内肯定分手,如果他猜对了,大家要轮流请他吃一个月的饭,如果他猜错了就请大家吃大餐。
谢含芳在眼前出现时,蒋成良说: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就过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谢含芳没有搭理,她把蒋成良朝一个小巷里拉。蒋成良说:等一下,我东西先收拾一下。
谢含芳淡淡地说:你那些破东西没人要的。
蒋成良不敢反驳,乖乖地跟在谢含芳身后。
拐进巷子后,谢含芳说:蒋成良,你什么意思?
“蒋成良”三个字的发音特别重。
蒋成良说:我不明白,我怎么了?
谢含芳说:北京城那么大,你在哪里摆摊不好?为什么非要摆在我单位旁边?
蒋成良反问:为什么我就不能摆在你单位旁边?
谢含芳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蒋成良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丢你的脸了?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谢含芳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谢含芳委屈地哭了,她哭着说:和你在一起三年,我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你,我图过你什么了?吃没吃好的,穿没穿好的,住没住好的,你居然还怀疑我,跑到我单位旁边盯梢。我要是嫌弃你,我当初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以为一个女人在外面工作容易吗?在单位里,其他人都排挤我,你居然还跑过来给我添乱。
谢含芳说得伤心,蹲在地上泣不成声。蒋成良也陪着蹲下,伸手去揩谢含芳脸颊上的泪水,结果被谢含芳用手打开了。
蒋成良调整一下情绪说:老婆,我好几天没看到你,我想你了,今天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谢含芳自己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说:惊喜?你确实把我惊到了,但喜在哪里我倒没看出来。
蒋成良说:老婆,别哭了,我错了。不过,我真的是想你了,想过来看看你。早上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人太多了,一直没机会打。
谢含芳说:你不用再编故事了,我不相信你了。
谢含芳刚才从办公室窗户望下去的时候,蒋成良的摊位前空无一人。
谢含芳走了,蒋成良还蹲在地上,一阵风吹过,蒋成良的眼角缓缓滑下两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