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五百年:烟、酒、咖啡和鸦片的历史

[美] 戴维·考特莱特
绪论 1926年7月13日,恶习缠身的柯隆波住进费城综合医院。医生安排他前往强制戒毒病房报到,这是个合理的选择,因为他每天要吸将近7克的鸦片,抽80支香烟,喝两杯咖啡或茶,灌下1升多的威士忌。柯隆波告诉实习医生,他几乎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而他之所以抽鸦片,就是为了醒酒。 不过,他说他可不沾真正害人的东西,不吸可卡因,也不碰巴比妥酸盐(barbiturates),“我不沾鸦片以外的毒品”。看他胳臂和大腿上满是皮下注射的疤痕,就知道他在撒谎。也许他不是存心要骗医生,只是为了顾及面子,因为那个年代的鸦片瘾君子认为打针吸毒是等而下之的。 柯隆波仍是个有固定职业的人。他夸口说,鸦片瘾并未影响他的意志力,也不影响他的工作能力,还说自己是烈酒商。身为美国公民而敢这么说,可不简单,因为1926年的美国并没有官方认可的烈酒商存在。 实习医生观察到,柯隆波的胃口也没受到鸦片瘾的影响,33岁的他体重高达125公斤,“他胸围宽广,腹部大而下垂”。想想他的体重和“日进三至五餐”的食量,再考虑他吸入的鸦片、香烟,喝下的咖啡、茶、威士忌的分量,就知道他简直是醒着的每一刻都在满足口腹之欲的人。柯隆波过的是一种持续接受多种生理刺激和感官享受,连古代任何一位极尽富裕、专横、糜烂之能事的帝王、暴君、统治者都望尘莫及(想来也不会长寿)的生活。 然而,柯隆波只是一介平民,是个收入马马虎虎的小本私酒贩卖商。他活在20世纪一个工业化国家的工业化都市里,而这个国家却能在短短的历史当中,制造和大量营销五花八门的官能享受,真可说既是幸运,又是不幸。就在他挂号住院的同时,从化学物质对神经系统的影响层面来看,全世界也有数百万名小老百姓得以过着500年前连最富有的人都意想不到的生活方式。 我把这种发展叫作“精神刺激革命”(psychoactive revolution)。今天世界各地的人已经逐渐取得更多也更能有效改变清醒意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