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妓

陈薇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却觉得自己看见了真相。” 引子 容许我求你快来,如小鹿跳跃在我的身体上。 我想我见到这个孩子时,定是收获的一日。自从我知道有了这个孩子,每当我想到它在我身体中,我还不知它是男孩还是女孩,这总让我产生轻微的恐惧。就像曾经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界定,没有答案。 有一日,我在黑夜的山路里一个人走了太久。我听见山林的神在夜晚独自谈论着大地的秘密,谈论着树木枝叶和月光深谷。我赤着双脚却感觉不到山间砂砾泥土,倒像是行走在海洋上,那片海边的孩子最熟悉的贡缎一般的仓黑大海。 那天夜里,女人把自己一点一点地浸入海中,一丝不挂地变成了回归的孩子,她更是一条着陆了又返回大海的的奄息鱼类。也是外出采集标本的女孩,戴着一顶沾满了种子和小刺的草帽,丢下她的破旧背包滑入了泡满麝香的药液里。女人拉着我的手,不经询问便带我游得更深,仿佛她能看见了她所熟知的岛屿,我们能够活着靠岸——那座她心中隐藏于珊瑚礁和水草游戏里的岛。 她一边喘气一边吞咽着海水,她说她浑浊得必须得像鱼一样里外都被海水包围,才能腌渍她肺叶根部以及胃囊里层的所有秽物。她总是自卑,虽然她看起来永是骄傲、傲慢清高。可她却从不觉得自己是美的,从不觉得旁人对她的崇拜和喜爱是因为她的美。她只是专注地忏悔自己,同时也高喊伪装着她不需要软弱的自省。她变成了一根矛盾的刺,扎在自己血红脆弱的喉管里,使她暗哑嘶裂地咳出骇人的滚烫血块。 我们在海中拥抱彼此。她忍不住地瑟瑟发抖,通体冰凉透明得成了等待发光的光滑水母,等待着一声召唤便可释然地浮游了消失了。我开始害怕,我抓紧她的手问她,我们要游去哪儿?她不做声,我在她的沉默和抗拒中呛入了咸涩发苦的海水,我成了一只被迫吞食苦药的胆小恶灵。浪潮要冲刷我洗清我使我重生似的,胁迫强势地渗透我的身体。我告诉她我想上岸,我不再跟随你,我害怕极了。 她终于在前行中回过头来看我,却突然狂妄地大笑起来。她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