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开
孙沁言
她跟她丈夫,年轻时确是引人称羡的一对。郎才女貌的不说,难得的是有那么一段浪漫的恋爱史。说起浪漫,咏灿头顶上便生出光环来,过去十年,要说她是个先锋人物,那也不失确凿。
她和广智都是医学院的学生。他大她两届,从来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身的绝技当中,唯有两管针扎得最好,一管扎进病人体内,另一管扎进女孩们心里,前一针是杀毒,后一针可是迷魂,他那俊朗的外形,优秀的学识,都是那药水中的成份,一朝扎进体内后,血液总是特别骚动。仔细思想,那时全校的女学生当中,哪个的潜意识里没有他的影子?然而她们都是些无香的海棠,开得再多再艳也只在夜里偷偷地露脸,比不得她这一株丹桂,大白天也香飘十里,期盼中的采花者自然慕名前来,于是二心合一,此所谓“蝶恋花”也。
苏咏灿乃是他们学校的第一朵花,不仅是色香味浓,更有摇曳的风姿。她是不甘平庸的,蝴蝶采蜜这一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在她也要逗弄起万千的风情。第一次跟周广智约会,她便布下一个真假凤凰阵,招上两个跟她身段相似的女友,三人做了一样的打扮,以纱巾遮面,齐齐出现在男友面前。广智先是一愣,继而大笑着揭开真凤凰的面纱。女伴们忍俊不禁,她却娇嗔着问他何以有这等的慧眼。广智笑语:“你这鬼头还不好认?虽然是三只同样的鸟,可是那搔首弄姿的劲头,别人学得来吗?”咏灿心里柔媚万分,利落地跳起来,一把用那纱巾套住了他的脖子。他既然认出了她,那么,他便是自己的了。
有了这罗曼主义的开端,咏灿便开始充分展露她那惊人的绘画天赋了,她是一个不知休倦的画家,更兼处于创作的盛年期,那支墨酣色浓的笔管便跟着她随兴所至地涂满了生活的每个角落。她拉广智上山采小红果,却忽然玩了回捉迷藏,害他找出一身冷汗;又约他吃夜宵,临时却做了逃兵,待他沮丧之际又来了个惊喜现身。诸余此类的小情趣,被她圆熟地融入随时随地的创作中,翻开她那百科全书式的恋爱画册,处处都浸润了这种下意识的笔触。
孩子气的时候,她便瘫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