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生娘
邹睿
康裕已经没有讶异,不管对方的问题是有多傻,这些人就是这样,不管他们是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不管他们有没有读大学,他们就是会问:“你们那儿是不是有杀人名额啊?”
“嗯。”
“一年杀两个人不犯法的?”
“嗯。”
“你们家都是住帐篷哦?”
“嗯。”
康裕不喜欢解释,尤其,当她自觉有些智力上的优势时,更没什么好说的。这其中有她秘而不宣的骄傲,就像是她藏着针对蠢笨的解药,但偏不给,等着对方毒发身亡,如同等待烟花在天空爆炸;这也让她感觉自己是个狱卒,手握着钥匙,故意喜欢看人困住、抓瞎,她坦然地明白,人为什么会有优越感,又为什么会陶醉于权力。
没有什么快乐是不正当的,要是连快乐都要说出个好坏,那也太滑稽了。康裕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认为,她只知道这样的想法让她比以往更加自由、愉悦,仿佛大脑的根须深入了以往从未感知过的肢体和脏器,使她获得了更多的控制权,多少像是牢笼的身体,对她造成的阻碍终于减去几分。
微笑,送走提了傻问题的一双呆子,转头又是另一个呆子。
“仓央嘉措的情人是叫玛吉阿米吗?”
康裕皱起眉毛,看得出她的耐性开始在流失,不过很快她又笑起来,用温柔的声音说:“Ma skyes a ma…这个所谓的人名,直译过来大概是‘没有生孩子的母亲’,以前有学者翻成是‘未生娘’,听起来浪漫些,可能也更符合诗歌原本的晦涩意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女人,又或者只是仓央嘉措关于佛法的比喻,虽然现在拉萨似乎有与这传说相关的名胜,但总的来说,玛吉阿米,应该不是他情人的名字。”
提问的女孩一下子表现出热烈的仰慕,说康裕懂得真多,感觉好高级好有文化,讲话的声音也好神奇,可以变得像深夜的广播节目。一番寡淡的话,因为情感充沛而让康裕十分高兴,她预料会如此,于是颇有得逞的快感,虚荣从她的耳朵里探出头来,大嚼这些新鲜的话语,刚从嘴里说出来,还是热的。
不得不说,康裕有性别上的偏见。康裕更喜欢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