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

wuxy
毕业典礼上,我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叫我立即回成都,帮他经营一家新开的书店。“你上小学的时候就跟我说,想开一家书店,爸爸一直记在心里。”这个男人说。我不记得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我答应了他去成都见一面。我对妈妈的说法是,我面试上了北京的媒体公司,暂时不能回湖南了。成都和父亲,这是世界上最容易伤害她的两个词语,我不会说。 离家上大学的几年,我一边在书店兼职,一边写着从未被发表的小说。但书店的薪水和自己的才能让我看不到这两条道路的任何指望。我已经决定放弃了。突然一个从天而降的人说要为我开一家书店。为我!我仿佛听见黎明前的鸟儿的啼叫,我仿佛看见体内的血液在奔流,天似乎已经亮了。 我知道父亲的名字,何新,有时我甚至会知道他的消息。高中的时候,我总是去学校旁边的鸡汤面馆吃午饭,那里每天都有最新一期的商报供食客阅览。运气好的话,可以在某个角落发现新奇集团的新闻,运气再好一点,还能看见整版的广告,为它在湖南的地产项目博取眼球。高三中后期我经常做噩梦,半夜醒来的时候,我就去回想这些广告,还有出现在地方新闻里的父亲的名字,我想象它们是父亲在千般无奈之下用来陪伴我的手段。新奇集团是父亲出走之后创立的,我叫何奇。 他约我在水璟唐的一家酒吧见面。那会儿成都还没有地铁,我拖着从大学带出来的行李,周折了四个小时,终于狼狈地出现在酒吧门口。天光未暗,酒吧还没开门,周围也没有中年男人的迹象。我看到月亮渐渐爬到头顶,一个侍者出来开门,他把我引进去。那是条多么深的巷道啊!跨过门槛是一片用白色碎石铺满的河沟,穿过黑乎乎的青砖走廊是另一个庭院,玻璃花园里有一支四重奏乐队在调音,走进室内,过道两边是镜子和卡座的交替,卡座比地板略低,像是 T 台秀的坐席,我从空旷的秀场走过,感到一阵眩晕。侍者把我的行李放到吧台内,我顺势坐在了吧台外。 父亲没有拖延,开店之后很快便到了。侍者为他拉开椅子,他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