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

凝雨
一 整个世界被困在了闷热的桎梏中,没有一丝的机会得以喘息。虫们也都沉默着,在静候,一场疾雨、一阵凉风、抑或别的什么、能打破无力的沉静。 天井下发出幽幽的光,漫射而至,顶上晕开的夜色,化作了一团白絮,温柔细腻如水。但即便这样,在他的眼中,仍旧腻烦得要命。 天台上,男人席地屈膝而坐,背靠着一堵红砖的墙,把玩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放入某个墙洞中的打火机。那儿已经长出一小簇青蕨,这是他刚知道的。 四周散发着一股子温吞吞的带着某种说不出味儿的热气,一茬接一茬地朝他袭来。和虫们一样,他在等待着什么! 二 男人的脚下,这座围合式的老式公寓,开着一个敞亮的天井,背靠着一座原野般寂寥的山丘,山腰上,那棵突兀的硕大的松树,同它形影相吊,可怜得要命。与周围报团的小商铺相较,更是格格不入。不过即便如此,仍旧有人钟情于此,特意租下某间屋子,在那宽敞的走廊里扔一把椅子,把疲惫的身心整个沉下去;有人会打开通往原野的蓝色木门,没完没了地走个不停,最后停在那棵松树下…… 男人接连不断地把手中的烟吸入身体,又迫不及待地呼出。脑海中,像放映默片一般断断续续地回忆着。关于这里,关于其他。他像一个陌生人,在人流中漂泊至此,在这座城市搁浅,被水波荡漾着靠了岸,来到这儿。男人继续玩弄着着手中的火机,眯起眼扭头看了看城市的上空。 三 从车站出来的那天,一个晴朗的刮风的午后,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被摇晃得噼里啪啦,树下全是熙熙攘攘的路人,汽车从身旁呼啸而过。他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西斜的阳光穿过树隙打在他身上,饥饿也在那时涌上心头。他这才走进身旁一家离他最近且能吃到食物的店。一间紧凑的面包店,味道出奇得差。但好在店主给他端了一杯沁人的咖啡,男人在心底原谅了那些空洞的面包。那天以后,他做了面包店的面包师,从零开始,却处处是惊喜,相同的配方、用量、自然发酵的酵母、面包在他手中忧是获得重生,萦绕着足以挑逗味蕾、使人驻足、进而拂开店门垂帘…